静得太不自然了。
北冥有鱼的心也紧得很不自然。
……是他?某个本已藏在记忆角落的青年面容渐渐地清晰起来,少女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就往后退去。
她忽然就想要逃了,逃离这里。
一步、两步、三步……
不知怎的,今天“四”这个数字好像特别跟北冥有鱼过不去似的──她停在了第四步。
因为,来者已经映入她的视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容夺去了她的呼吸、心跳甚至是意识。
她动不了。
而对方仍未注意到她的存在,注意力全部都落在那位墨绿色衣服的女子身上。北冥有鱼仍然清晰的一小部分意识为此感到庆幸,又有烦躁和失望涌出。
“──是大天境!月狐,还呆着干嘛!”
恍惚间,北冥有鱼听见了草狼的叫喊。她望了过去,发现无风与草狼已经聚在一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来者是天境,而影门在场的刺客里唯有北冥有鱼能够与之一博。
不知道是出于这种认知,抑或者一种几乎毁灭的倾向,她的手下意识伸向箭囊,机械性撑起长弓,一连七箭惊鸿射出。
虽然整个流程只是依着本能完成的,但已然内化的动作依旧让射击一气呵成,激射而出的箭仍然具备一定的精准度。
结果,没有一箭命中目标。
只见来者仅是一个挪位,首两箭就擦着他的肩膀和大腿掠过,紧接其后的五箭则在一阵剑芒中支离破碎。
北冥有鱼没有射第八箭。她又后退了一步。
然而,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任谁都无法逃离必然到来的命运。
那个已经和记亿中不甚相同的男人还是到来了。
北冥有鱼圆睁着眼睛逐追着他的身影,看着他落在那位女子的身边,一脸关心地扶住了她。
忽然间,有一种被遗弃了的感觉。
武妖少女很不好受,又再咬紧下唇。这次她尝到了血的味道。苦的血。
“……阿元。”
这个不经意地自樱唇间泄出的名字又轻又细,没有乘风飘出多远就消融在黑暗之中。
本应听不见的男人却望了过来。
在彼此视线对上的瞬间,纯白少女一度封闭的内心传出了刺耳的声响,似乎有什么要从里面硬挤出来似的。
他和记亿之中的容貌有所出入。
一如北冥有鱼已经长大了一样,多年过去曾经的青年也变得成熟了。
下巴寸长的胡子描绘着沧海桑田,几缕透白的发丝末端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别离前本已渐渐褪去的青涩在多年空白里全然消失不见,他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成熟沉重的中年人,
尽管他的容貌不如往昔,但少女仍然从那眉宇间的痕迹捕捉到他的过往,哪怕相距尚远,但仍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曾经对自己笑过、哭诉过的青年。
紧紧揪住了左胸的衣服,北冥有鱼突然就想哭。
齐归元。
这个名字一直都刻在了记亿的深处,就算北冥有鱼已经不再寻觅他,也没有忘记过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温暖。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当再遇他时,自己竟然会如此地难受。
她真的……没有想过。
一个是名门正派,另一个则是邪魔外道。
已然错开的轨迹,或许再如何靠近也不会再次缠绕在一起了。
于是,那滴泪珠便沿少女的眼角滑下,如刹那绽放的昙花般在地上粉碎。
“……小鱼?”
一声姗姗来迟的呼唤。
──实在是太晚太晚了。
*
最初,齐归元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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