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宝剑的林昀染只落后霍凉瑾半步,也是紧紧跟着霍凉瑾,一双鹰目微眯着细细打量着四周。对于应安的话毫无反应,依旧面无表情。
应安又被霍凉瑾拍了一下后,才麻溜地说道,“主子不是一直在找寻那京中盛传的‘清浅茶’,欲得之一尝吗?奴才可打听到,这‘清浅茶’便是出自这水福镇。此茶客每日只泡三泡,卖与三人。欲买此茶,须于府门前施粥行善一月后,方得买三日茶,一日可买一泡,十两纹银。这对于富庶之家倒是不贵,只是若无一月积善,虽千金也难买。其要求严苛,倒真是千金难得。”
“哦?倒是有趣。”
霍凉瑾脸上表情莫测,倒是唇角一直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应安也摸不准霍凉瑾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无措,倒是蒋桓在后面暗笑。
一时间,只听见一行人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走了几步,眼瞅着就要到镇子里了,霍凉瑾平淡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才再传来,“一个茶客有如此胸怀,倒是难得。”
应安偷偷抬头瞄了一眼霍凉瑾,只见他深遂双目望向远处,应安也猜不透此时霍凉瑾的意思,只听他又说道,“可笑我朝廷养着的父母官,食君之禄,却要添君之忧!真是讽刺之极!”
这次,霍凉瑾的声音里染了几分薄怒。
应安在余光瞄到霍凉瑾鼻翼煽动,帝王之怒气势磅礴直下,不是常人可轻易承受。离霍凉瑾极近的应安此时吓得两腿发软,交握的双手此时已经颤得不会动弹了。
“七爷息怒!奴才还听说这卖茶之人,正是百姓口中的女神医,活菩萨。”应安抖着声音接上。
霍凉瑾闻言猛地停住,看向后面撞上来立刻吓得腿软跪地的应安,墨眸深深,尽是难测。
半晌,霍凉瑾才“大发慈悲”地移开了目光,伸手扯了蒋桓怀里抱着的青袍披上,掩了白衣鲜血。复前行,一抹含着深意的弧度爬上唇角。
“如此说来,朕欲得‘清浅茶’一尝,倒是难了?朕可没有功夫在这里耗上一月,只为几口茶水。”
“七爷说笑,这天下都是七爷的,何况一人一茶?七爷若是觉得合意,便将其召进宫中,让她日日为七爷泡茶。”这话是蒋桓说的。这会儿倒成了应安在一边灰溜溜地装鹌鹑,蒋桓笑眯眯地上前回话。
霍凉瑾瞥了一眼蒋桓,不说应也未反对,只是侧头问着林昀染,“雪华,你说呢?”
雪华是林昀染的字,林昀染,字雪华。
“这是七爷的事,微臣不敢过问。”林昀染只是皱皱眉,依旧木着一张脸,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如今爷是‘七爷’,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就当是兄弟闲话,爷许你过问。”进了镇上,霍凉瑾便将自称换成了“爷”。霍凉瑾难得有心思逗逗身旁这个冰块脸。
“是。昀染觉得这样慧心慈善的女子还是放在民间的好,若是放在宫中,只能屈就在小小茶间;而让其在宜州,却可救万民。若这些百姓得免病痛,这可是百亩良田啊。”林昀染冰脸上有着丝丝松动,说出的话也少了几分僵硬。
林昀染自称称名,“昀染”,显得谦卑,而旁人如霍凉瑾称其字,“雪华”,以示尊重。
“嗯。”霍凉瑾点了点头,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谈笑,安定祥和,心情倒是难得好了不少。
“雪华说得有理,只是可惜了难得出来一趟,却不能一尝当地名茶,实是可惜啊!”霍凉瑾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好好遮严了染了血的衣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拥有一切的帝王倒是难得可惜。
“皇……黄七爷。”后头的应安连忙跟上欲接话,只是一时着急,差点说漏了嘴,被霍凉瑾淡淡一瞥立即吓得改了口,缩了缩脖子才继续讪笑说道,“嘿嘿,七爷莫觉可惜,七爷下令开仓赈灾,岂止行善一月?怎的就不能买茶一品了?”
霍凉瑾觉得有理,只是下一刻又剑眉微蹙,“可如此一来,爷岂不是要表明了身份?如此因小失大,倒是不值。”
“哎呦,七爷哪里用得着表明身份,只需问诊时说明您这剑伤的来历,铲除狗官为民除害那可是行善一年都比不上的,那位若是明理之人,岂会不煮茶以待?”应安弓着身子跟在霍凉瑾身边,呲着牙说道。一脸邀功相。
“不错。”霍凉瑾听了心情大好,眉梢带了几分弯意,“赏……”
可惜,赏字还没说完,霍凉瑾便被身后呲着牙撞上来的应安给撞到一边,幸亏身侧的林昀染眼疾手快,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