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本就多?雨,这几日中更是淋漓不尽,笼得整个盛京城中皆是一片潮湿而?闷热的雨雾。
棠音换了轻薄的夏裳,打着丝罗小扇,有些兴致缺缺地半倚身在美人榻上?,看?着檐下的雨水如帘而?落。
檀香将一盏刚从小厨房里取来的冰碗子搁在她左手边,还是小声问道:“小姐,太子殿下方才差人递了帖子过来,邀您一同去御花园中赏荷。”
棠音刚捧起冰碗,听她这般开口,动作便微顿了一顿,好半晌,才轻垂下脸去,低声开口:“便说我身子不适,回了吧。”
檀香微微一愣,旋即垂首应道:“是。”
被她这样一打岔,棠音也没了用冰碗的心思,只垂眸看着碗中的白气飘飘渺渺地往上?升起,与初夏中闷热的气息一撞,愈发令人心生烦闷。
许是这几日里有意回避,若不是方才檀香出言提起御花园,她都已忘记,自己已多少时日不曾入宫。
大抵还是之前回答李容徽的话,反倒是点醒了她自己,让她倏然明白过来,这些时日中的逾越,与她自己的身份。
太子尚未过门的正妃。
依礼,不应与其余皇子走得太近。
以免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棠音想至此,长睫轻轻颤抖,终于还是将手里的冰碗搁下,唤住了方撑开绢伞走到廊下的檀香:“你等等——”
她看着停下步子的檀香迟疑了稍顷,终于还是垂下眼睫,低声道:“不必回了,还是让荣满去备车吧。我换件衣裳,便入宫赴邀。”
“是。”檀香虽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改变了心意,却也看?出她似不愿多言,便只低应了一声,匆匆往后院里去了。
棠音也自美人榻上?起身,与白芷一道回了内室,换上一件庄重些的衣衫,待想将发间的垂珠步摇也换一支相衬的簪子之时,却倏然自妆奁里看?见了李容徽赠予她的玉簪,顿时便是微微一愣。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抬起,却在将要落在白玉簪上的时候迟疑了一瞬,最终只是落到了一旁另一支和田玉簪上,又?转手递给了白芷:“今日就戴这支罢。”
白芷应了一声,抬手为她簪上,又?笑着问道:“小姐,今日可是去见太子殿下,这般打扮会不会太素淡了些?要不要再用些口脂?”
“还是不必了。”棠音轻抬了抬唇角,缓缓自小凳上起身:“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想必也不是那等以貌取人之辈。”
她说罢,听得门前珠帘轻响,却是檀香自外打帘进来,对棠音道:“小姐,车辇已停在门外了。”
棠音便也不再多?言,只随着檀香一道出了相府正门,上?了入宫的车辇。
而?宫中御花园内,李行衍一身月白色衣袍,正静立在花朝亭内,目光远眺向烟雨中的宫墙,不知神思何?属。
“殿下,沈姑娘来了。”随行的小宦官长平紧步走到亭外?,躬身禀报道。
听到沈姑娘三字,李行衍无意识地略皱了皱眉,但旋即意识回笼,便又平复如初,只抬手自一旁小宦官手中接过了罗伞,抬步行出了花朝亭。
两人与宫道上?迎面相逢,李行衍将手中的罗伞微倾,庇着小姑娘往碧波池畔走去。
“近日碧波池中的荷花开得正好。本想寻一个晴日与你共赏,可一连十几日阴雨不断,若是再不赏花,恐怕便只余下枯荷残梗,需待来年了。”
棠音轻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殿下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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