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两人并肩而行,再无他话,只一直行至碧波池畔的亭中,方才停步。
棠音立在亭栏前抬步望去,只见碧波池中莲叶千倾,开到盛处的莲花于雨中颤颤微动。
而?混着雨雾的水风轻来,带来些许的菡萏香气,萦绕在鼻端。
自是一番绮丽景象。
李行衍立在她的身旁,与她轻轻说了句话,终是略一抬手,身旁随侍的宦官,便捧着一个锦盒紧步走到两人跟前,跪下身来,将锦盒高?高?托起至棠音面前。
棠音目光往上?轻轻一落,旋即抬目看向李行衍。
而?后者,只笑望向她,并不开口。
棠音迟疑一下,还是伸手,将锦盒打开。
盒中是一只通体殷红的镯子,色彩艳丽得犹如鲜血凝成?。
棠音的伸出的指尖犹如被烫痛一般,下意识地往回一退。
——这是皇后娘娘日日戴在腕间,由先皇后赏赐的凤血镯。意义非凡。
而?一旁,李行衍的声音于雨声中缓缓传来,是素日里的温润:“棠音,我弱冠已有两载,你也已过及笄之年,我们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棠音只觉得周遭的水风倏然闷热了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气起来。
是,这门婚事已经拖了许久,也是该定下了。
东宫与相府,储君与权臣,顺理成?章,众望所归。
棠音轻阖了阖眼,终于还是缓缓抬手,将指尖落在那只色泽艳丽,质地冰凉的凤血镯上。
还未来得及将它拿起,远处便豁然传来小宦官们尖细的惊呼:“七、七殿下,太子殿下与沈姑娘在此赏荷,您不能擅闯——”
棠音的指尖倏然一顿,下意识地抬起眼来,往声来之处望去。
却见亭外的雨幕中,姿容昳丽的少年踏着一地的雨水,疾步而?来。
他未曾打伞,发上?与身上?皆已湿透,玄色袍服边缘还溅着细碎的泥点,看?着狼狈不堪,一如初见那日。
“宫中的花,可从不为皇兄一人而开。”他的目光于棠音身上?微微一落,眸色略深了几分,转瞬却又移开,落到太子身上,只淡声道:“难道这满池的菡萏,只有皇兄赏得,却不许我看?上?一眼?”
“若是如此,皇兄未免也……太过专横。”
李行衍敛眉,但思及棠音在侧,还是压下了心底的不悦,只略一抬手道,示意挡路的随从们让开:“孤并无此意。”
李容徽再未看向旁人,只大步走进亭中,
他这一立,原本还算宽敞的亭子便倏然变得逼仄而?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