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劲儿说我对,那碧玉到底又同你说了什么引你这么高兴?”楚瓷嗤笑了一声,端起茶盏来喝茶。
赵婉看着她,双眼亮晶晶,“我先前不是与她讲了我那祖母过生的事,选不定该给祖母选哪几首戏曲,碧玉便同我说了白朴的一出《梧桐雨》,这出戏热闹又文艺,情节也丰富,更妙的是它的词藻,真真是叫人讚嘆!”
“哦?是什么词藻?你且说来听听。”
“这出戏里头多词藻,其中有一首《芙蓉花》,姐姐,我念与你听听。”
“你说,我听着。”楚瓷放下茶盏,认真看着她。
“氤氲篆烟袅,昏惨剌银灯照。玉漏迢迢,才是初更报。暗觑清霄,盼梦里他来到。却不道口是心苗,不住的频频叫。”
赵婉念这词的时候眸中深情,又透出一丝的悲哀来,这词也着实触动了她心里的一根弦,叫她繁覆叨着这首词,又迫不及待想要与楚瓷分享这词里的意境。
楚瓷听了却是眉头一皱,道:“妹妹糊涂了,这词虽不俗,但讲的颇有些伤感。这会儿我一想,也记起来了,这《梧桐雨》讲的是男欢女爱的场景,虽也算得上热闹,高潮处也震荡,但不可拿上臺叫你祖母欣赏。刘国太年纪大了,不好叫她看这些含悲戏文。”
“这戏是大团圆。”赵婉不认可。
“也只是最后收尾处稍稍团圆了一下。”楚瓷一脸认真,“妹妹若是想不好戏曲,不急,还有段日子呢,要是实在无法,姐姐也可以替你想想。”
楚瓷刚听了这首词,心里又怎会不明白碧玉和赵婉的心境呢,在某种程度上,赵婉和碧玉一样,爱着同一个男子,却都爱而不得,心里头悲哀,正巧应了这出戏的词藻词意。
果然,赵婉眼里忽的一黯,嘆息道:“我虽喜欢这曲子,但姐姐说得对,老祖宗大寿马虎不得,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就是了。”
楚瓷点点头,拉了她的手宽慰了她几句,她是真心希望这个妹妹能过得好一些的,不管是在哪一方面。
但赵婉心情仍旧稍显低落,楚瓷一想,便露了笑意对她说:“妹妹喜欢碧玉这丫头,那丫头也确是才华不菲,我就依你的话将她收到自己身边,他日你再来我府上,也好时时见到她。”
她这么一说,也算应了赵婉的一个心愿了,她这才抬头开怀一笑。
过一会儿,等到赵婉离去,楚瓷便让顺娘将碧玉叫来,让她到铭乐堂干活。
顺娘虽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大喜欢碧玉再回铭乐堂,但也没说什么,只按吩咐去了。
云环也不解,趁着四下无人,问道:“主子为何真将碧玉招过来?奴婢原先以为主子是哄哄寿王妃的。”
“哪能胡乱唬人呢。”楚瓷瞪了她一眼,在软榻上坐下,“我这么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碧玉这丫头也是心机深沈,知道婉妹妹好说话,想方设法讨她欢心叫她在我面前说些好话。”
楚瓷话没说全,云环却是懂了,这景王府上下谁不知道赵婉跟景王有过关系,而碧玉也正是晓得这一点,才到赵婉跟前说了那一出《梧桐雨》,引起她的惺惺相惜,另一方面又将碧玉自个儿的才华暴露无遗,更是令赵婉嘆息,才在楚瓷跟前夸讚了她一番。
“碧玉啊,是真真的丫鬟命小姐心。依我看,诗词歌赋有哪样是她不精通的?”楚瓷又道了一句,声音冷淡。
云环听了啐道:“正是因为多念了些书才有那些旁人没有的邪歪心思。”
“我就是怕她再多出心思才顺了她的念头将她招到这里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事,我也好方便盯着她。”
“主子英明。”云环明白了楚瓷的想法,不由舒展了眉头笑了。“主子放心,那碧玉再如何,也好歹嫁过人了,总不能以一副骯臟的身子呆在王爷身边不成!”
楚瓷点点头,这话赵婉在走之前也同她讲过,赵婉虽然一心想叫楚瓷招纳了碧玉这个丫鬟,但一方面也是考虑到碧玉许过人家的关系。
楚瓷想着嘆息一声,赵婉也是个明白人,可惜就是性子软弱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