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乱作一团给了我先下手为强的可乘之机,离我最近的恶徒将手伸向腰间的枪,我看准机会冲他想要执枪的手踢去,手枪脱手径直飞掉落入树丛里。还没来得及高兴,我收身的动作慢了一拍,被另一边的人用刀子划伤了手臂。
殷红的血顺着皮肤淌了下来,好在伤口不深,除了牵动肌肉的剧痛给我的攻击造成不小麻烦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真实的痛感还是自来到这个时代首次触及到,疼痛事小,因疏忽而产生的伤口让我恼怒不已,浑然不觉下手越发不知轻重。
抽出腰间长鞭用尽力道往他们脚下一甩,缠住了一名歹徒的脚腕,见势我拽直鞭子一脚横踩于上发力,在他身体失去平衡时利落转身冲腹部狠狠一脚。再侧身通过手部抖动控制鞭子松开,凶狠目光飞速扫视四周,在包围上来的几个人中寻找下一个攻击对象。
不容乐观,我没有援兵也没有大范围攻击性武器,一旦他们认定不能活捉我,就会当场诛杀我。
情急之下计上心来,我用长鞭扫过附近的地面,电光火石间溅起无数石块,高速弹射的碎石打在马匹身上,马匹如惊弓之鸟狂躁不安、四下撩蹄,暂缓了敌人的进攻。
既然他们第一时间拦截下马车后既没开口索要钱财,也没有对车内人动粗,想必是有不能伤害那人的理由……
几人扭头安抚受惊的马匹,我趁此好时机飞身过人,几个箭步来到了马车门前,大喝一声踢飞了把手。车内传来重物撞到内壁的闷响,车厢整个轻微震动了一下,慌忙中我拍开门定睛细看车内乘客,一位身着米色裙装的女人惊恐万分地扒住车壁、背靠对面的门和我对视,冷汗涔涔打湿了她额前银灰的碎发,脚下大大小小的箱子杂物散了一地。
“呵、呵呵,佐法拉利·加百罗涅把门反锁了……”她魂不守舍,皮笑肉不笑自言自语。
看样子,在我踹开门前她一直在这边费尽心思企图自己打开马车门,发现门把手被踹走空留个窟窿后才吓得魂飞魄散径直向后方缩躲。
扶着车厢内壁的女人面颊煞白,樱色嘴唇嚅嗫半晌,仅仅是瞪大了蓝灰色眼睛死死註视着抽空回头砍倒涌上来的恶徒的我。
要是阿诺德大人收货的时候发现送去了个吓破胆的小白痴那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将最靠近车门两个混蛋手里的武器踢远后,我转头冲里面的女士舒缓语速道,“贵安亲爱的小……消停点你会死啊!!”
连他们何时开枪都没空理会,伴随尖锐划空声,大腿擦过的子弹撩开衣料灼伤皮肤,侵入骨髓的痛觉刺激得我额上青筋迸跳不停。抽开鞭子卷住企图继续向我开枪之人的脖子,他快要窒息的脸青筋爆起,我扬手将被缠住的男人砸向另外一边的三个人。
再回头接续之前没有完成的问候。
“……下午好,我奉阿诺德……死远一点你这畜生!!……我、我奉上级命令,在此恭候,哦上帝你的子弹差一点就成功击中我了……啧!”
小腹被男人挥来的拳头打中,疼得我一剎那大脑空白,凭搏击套路记忆躲避开另一个人砸来的拳头,我双手扯住他的手臂往车厢门框尖锐的地方摔打,他高昂地哀嚎一声,面部扭曲倒地不起。
“你他妈的可以等我一句话说完再来吗!”居高临下踩在马车脚踏上,熟练卸了到手枪械的弹夹,再将空枪抛扔到捂住患处打滚的男人脸上。
心力交瘁转身,我觉得再挤不出心平气和的神情了,稍有不留意这群人就可能杀掉我。为了护送一个娇小姐而被杀掉,这才划不来,但必要时刻她可以成为我逃脱的人质。
我勾住车门向车内伸出沾染干涸血迹的手,无法说出“一切安好”之类语句的嗓音略微嘶哑,但也是我最大程度保持冷静了,“你还好吗,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她颤巍巍的眸子定定,和刚才相比镇定得难以置信,不仅如此,我隐约觉得她的嘴角泛起了难以理解的涟漪。
只是瞬间,她刚安定下来的脸色骤然铁青,冲我大喊:“啊!小心!!”
那一刻我也意识到了,就在我探进身子分心时,有恶徒捡起了长刀潜行至后方几步远,在我视线的死角里一脚踩住了我忘记收捡的长鞭,锋利的刀刃没有半分延误地劈来。
我没时间回头,仅是眼角捕捉到了刀剑切割视野而来,凶猛得好似嗜血的野兽。
绝逼非死即伤。
我自暴自弃合上眼睑,毫秒停顿后进入耳畔的居然是妄图偷袭我的恶人狼嚎一样的哀鸣,然后便是一阵疾风,貌似这个人被什么击打后向后摔在了地上。
浑身诧异得激灵,我急忙睁开眼想要弄清状况。此时正好击中他的小木箱反弹回来,因冲击力太大,长条形的木箱瓦解成片。随着我回神,里面的东西顺势往下速降。
那是一把细长的银色长剑。
手柄设计优雅,合指处有磨旧的萝花纹,除此之外剑身光洁单调,一星笔直的寒光顺着倾斜的剑身急速升起。
千钧一发时,应该是那个女人将地上的木箱踢向了我背后的恶徒。
然后从容不迫地,她准确无误在剑体凌空时抓住了手柄。
挥剑试手,凌厉剑气撕裂出风响,女人反手将利剑横于胸前,剑刃划破空气的听觉感受像是点燃了进行曲开篇的号角。我感受到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视线飞移过去也正好看见了她蓝灰眸子里映出我的脸。
我趴住车檐这才想起,像个英雄一样拦车前确定被救者身份才能保证情节不坑爹。
“你的名讳……”
女人伸出另一只手的两指,从剑柄剑身相接处贴紧冰冷的金属剑体,一路快速抚至剑尖,表情沈寂宛若黎明前湖面透着绽放的天光。在视线洗礼下,我看出她在弹动剑尖发出的悠长鸣响里强忍了某种意味深长的兴奋和愉悦。
“和你重逢让我由衷感动,老伙计。”
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评价一个含情脉脉对着武器说出这样话的女人。
“阿德丽娜·格雷科。”她冲我手心向上摊出了手,“请放心,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之一……”
瞠目结舌。
阿诺德大人对不起,是我打开马车的方式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