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伸手想要掀开她那层可有可无的保护层,没想到她的力气意外得大,态度也够坚决。尝试无果后我拔出腰间的小太刀,横刀从上方切断了窗帘布料。
没有支撑的一段布料落下来又给她盖上了一层,我听到轻微的惊讶咽声。确定她是清醒的,我拧起窗帘一抖落,把攥着布料不放手作垂死挣扎的阿德丽娜撩到房间中央。她就地滚了一发死也不肯露脸,又在地毯上撅成一团。
我盘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阴阳怪气嘲讽。“躲什么啊我的大英雄,抢我出场好玩吗~~~跳上吊灯好玩吗~~~从拼刀剑到肉搏好玩吗~~~切人家手指头好玩吗~~~”
阿德丽娜蜷得更紧,连脊背的骨骼轮廓都显了出来,我看得出她捂上了耳朵。
这是何等自欺欺人的逃避啊,我凑上前扯住她面上的窗帘布硬生生往下一扯,那张不知道是因恐惧还是懊悔而发灰的脸就这么呈现在我的视野里。
她奋力抢夺掩丑的布,“我……我并没有想到要伤害她,我只是……只是必须把情报夺回来……”
她无力的辩言语无伦次,我哑然失笑。
“没人否定你当时的做法啊,那是对的,不会受到任何谴责。”
我趴在地上捧起她的脸,好让她能够和我对视。“你效力于彭格列就早该有这份觉悟,任何和家族利益相抵触的东西都是不能存在的,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贯彻自己的信仰,将所爱的东西保护下去而已。”
面色变化停顿了一拍,她欲言又止,喉咙蠕动。
“就算这样,你也得明白所要保护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光明的存在,你扼杀其他罪,就是为了让它更加明亮一点。别畏手畏脚还怀揣多么高尚的初衷了,宽容是冷血的别称。”
她似懂非懂站坐起身,我松手,割断的窗帘布搭在阿德丽娜的肩膀上。她惨淡道:“这就是所谓,人们宁愿在良心的约束下犯错,也不愿反因理性判断而实施正确吗。”
“身陷深渊,正午时分就能看到星星,这是那些生活在灿烂阳光下的人所无法目睹的景象。我并不讨厌将这份景象描述给其他人,并且更加喜欢他们怀疑我的眼神,那种可悲的、胆怯而唾弃的目光。”
阿德丽娜摇摇头,神情沈淀如同深海,“我不懂你的意思,出弥。”
“这是我保证自身仍旧存活于世的一种手段而已,别在意。”我招招手示意这个话题结束,转而一本正经询问她,“话说回来,你知道露拉是谁吗?”
她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没比我深到哪去,从她沈思的神态里,我读出的信息表明:多半和向我隐瞒此事一样,彭格列也对阿德丽娜绝口不提。
但她对露拉的兴趣和我一样有增无减,在拉维尼娅的口中我们都领会到了这个名字所包含的不寻常。
“你怎么看?”她反问我,倒让我楞住。
我思忖着,“还得从拉维尼娅那头打开突破口…………啊就这样吧突然想起明天还要上班,好累感觉不会再爱………………”
话题戛然而止,阿德丽娜大惊楞神,情急之下扯住我衣角,硬是把我都起身迈出去的脚扳回来,“就、就这样告一段落真的可以吗?!!……拜托你说话要说到底啊!”
我只觉得额角青筋迸显出来,干脆一腿踢翻了她,“要不是你大脑一根筋不把拉维尼娅那娘们教训得神智不清我犯得着非得等她醒吗……你干嘛多此一举找她向她示弱啊,让我猜猜你说了什么,说把乔托让给她玩吗?!”
室内像在五秒钟内遭遇连续关灯开灯一样,从缄默到爆发。
奇怪的是,阿德丽娜并没有心慌意乱拖住我,面红耳赤纠正我话中几个关键点。也没有说其他欲盖弥彰、冠冕堂皇的解释。她静静凝视我,眼中的光柔和得像流沙一般稍纵即逝,她说:“……我不知道啊,出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这份极其明显的感情,她有一些再简单不过的感受,真心诚意地感受着,且不可思议地自信他人从来不会有等同的感受,以至于无法感知。
阿德丽娜对于感情的这份天真简直荒唐,荒唐得不再可笑,甚至有那么一点感人至深。在她的限度里,她已经够聪明能干了,但还是蠢得谁都可以为难她。
最让我烦躁的是,她本人心甘情愿。
为阿德丽娜在此纠结阶段下线的智商默哀三分钟。
我不想和这样的她久待,顺口找了个借口就告辞了。她没有挽留,我走出关门长吁一口气,呛人的烟味顿时塞满了肺部。
红发男人靠在门外走廊墻壁上,指尖的烟燃了大半。见我出来他懒懒瞅一眼,气定神闲耸耸左肩膀示意,趴在他左肩苦着一张小脸的黄瓜被浓烈的烟味熏得奄奄一息。
“哟。”g扔了烟蒂,“它吵闹着非要找你。”
我回神,上去把半梦半醒的小豹子抱下来,它不耐地睁开惺忪两眼往上瞄,看清是我后哀怨地呜咽拱了拱我的手臂,歪头安稳睡熟。
安顿好黄瓜,我抬头问:“……你在这里多久?”
g的背部离开墻壁,他往侧边走了两步,“以后弄坏门,雨月生气就不给安排修了。”
他埋头往走廊出口走,完全没在意我还会说什么。
我跟上他,“你听到了吗,我说的话。”
“嗯。”他闷声闷气应。
“没异议吗,不觉得我神经不正常吗?”
“和我无关。”
“那什么和你有关呢。”我站住哼笑,“日覆一日在战场里摸爬滚打,和彭格列生死攸关的委托,谜题重重的案件?……还是,戈黛特?”
g也停了下来,他转过来看我时的那张脸,写满了不快,“为什么要突然提到这个?”
“你以为我刚才跟格雷科小姐说的那些东西是针对拉维尼娅掀起的这次骚动吗?……那个小姐和你一样,两个自以为是的胆小鬼。如果在追求感情的道路上一帆风顺,你们就不会谨慎行事,你们调头开始走捷径,最终遇上的到底是日久生腻。格雷科是可能的将来式,而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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