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衣被十三扛回他居住的竹里馆,刚进院门,便拍了拍十三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蹲在路边竹丛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听逛花街听小曲儿,却从不酗酒,因为心里藏着天一样大的秘密,喝高了容易说漏嘴。
十三默默地往面巾里放了一粒香丸,站在旁边看了会儿,问道:“如果凤将军真的杀了人,阁主会通缉她吗?”
寒铁衣继续吐,没理会他。
十三进屋倒了杯水,放了一粒解酒药在里面,端给寒铁衣时,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你烦不烦?”寒铁衣浑身难受,没好气地道:“有这工夫,还不如让人盯紧了何曾惧,看何远这反应,他必定是有问题的。此番他前往望海县查私矿一事,只怕要出纰漏。”
十三果然不再问了,但他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难题:“如果何曾惧当真和血衣门勾结,阁主抓他吗?”
寒铁衣刚把水喝下去,转头瞪着他:“不说话你会死吗?”
十三实诚地道:“就算属下不说,问题依然存在,阁主应该尽早拿定主意。”
寒铁衣当然知道要拿主意,可他能有什么主意?
如果何曾惧没问题,自是皆大欢喜。如果他有问题呢?放了他,还是将他绳之以法?还是将这个问题丢给凤白梅解决?
落魂关公案渐渐浮出水米娜,大半个天下都将她视作欲除之而后快的仇敌。镇魂军中的叛徒,已经令她心身俱疮,如果昔时她全身心信任着的袍泽在背后插刀,那时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十三并未因他的沉默而缄言:“阁主有没有想过,无论何曾惧有没有问题,他和凤将军之间,终究会有一场纠葛。”
寒铁衣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站起身往屋里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是百转千回的愁绪翻涌。
事实上,十三的话他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
无论何曾惧是不是有问题,其父火器营司金令何怀璧都是局中人,一旦事发,一面是昔日并肩作战同为传奇的主帅,一面是生父,何曾惧会作何选择?凤白梅又将如何抉择?
昨夜何曾惧匆忙跑到宪司,他是否担忧凤白梅会一怒之下杀了裘仁?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他让何远给海崇光递了什么消息?是否和此次的计划有关?柳如海是否知道何怀璧的真面目,他会不会以此来要挟何曾惧?凤白梅此番又从柳如海那里知道些什么?她会不会一念之差,选择了另外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寒铁衣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木制的凉板床立刻吱哇乱叫起来,十三随着进屋来,淡漠地说:“何至善求见。”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来做什么。”寒铁衣一哂:“就说我醉的不省人事,不见。”
十三出去,过一会儿又进来说:“他说等阁主酒醒,在院门口坐下了。”
寒铁衣没好气:“你不会赶他走吗?”
十三提醒:“阁主,这里是何府,他也姓何。”
寒铁衣无语,想了一想,说:“当初我们调查的结果,何至善和十三年前的公案没有关系,为人为官也还算实诚,但很难保证他知道真相后不会帮着何怀璧,你还得把他盯好了。”
十三应声,转身走到门口,忽的又回过头,眼色复杂地看着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床上的男人:“阁主今夜对何远抱怨的那些话,是你的心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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