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武冰洋第一次见凤承策。
自她记事时便知道自己与凤家大公子有婚约,为此还埋怨过父亲草率,不该定下这桩娃娃亲。可那年海棠树下一见,她却觉得,这桩婚事刚刚好。
出身武将世家的人,虽不似深闺女子那般矜持,但初见凤家大公子,她也不免尴尬,只敢将眼神落在两个小娃娃身上。
“这是凤家二小姐吗?果真像白梅花儿一样可爱……你喜欢海棠花吗?送给你!”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将海棠花递出去,全然没看到自家小妹那幽怨的眼神。
可当她再次抬眼,那个白梅花儿一样的女娃娃,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浑身湿透,气息奄奄。
武烟只觉心口一阵窒息,失声喊道:“小白……”
声音破喉而出,有空气重新进入肺腔,武烟下意识地深吸了几口,睁开眼来。
入眼一片昏暗的灯火,脚步声传来,有人来到她面前,抬起她下巴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确实是个大美人,就是太弱不禁风了。”
灯火太暗,眼前人又戴着纱帽,武烟无法看清容颜,但听得出对方是个女子,年岁应过而立。
她问:“姑娘认识我?”
“我不仅认识你,还对你了若指掌。”纱帽女子松了手,转身在一张榻上坐了。她将一条腿踩在榻上,不像个闺阁女子,“有人曾用‘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来形容你。”
武烟一愣,“姑娘是先夫什么人?”
“先夫?”女子呢喃一声,笑了,“也对,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确实能称一声夫君。”
她这样的态度,令武烟心中疑惑更深。
凤家家教甚严,凤承策性格是洒脱,但男女之事上向来懂得避嫌,从未听说他在外有何流言蜚语。再者说,人已经死了十三年,就算有情感纠葛,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姑娘到底是谁?”
她一边询问,一边挣扎起身打量四周的情况。昏暗的灯火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但足以让她辨明眼前身处的地方:凤家老宅下的石室!
这间石室外人并不知晓,莫非是上次凤白梅与寒铁衣被困时宣扬出去的?
对方处心积虑,又对凤家的情况了若指掌,甚至还提起已亡十三年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放心,我这次的目标不是你。”那纱帽女子似乎能看透武烟心事一般,“你也得感谢你那个好夫君,若不是他,我早杀了你。”
“你想要用我去威胁我家将军?”武烟何等聪明,凤家统共只剩下三个人,凤臻年幼,唯一有威胁价值的就只剩下凤白梅。她站起身冷冷一笑,“只怕你拨错了如意算盘。”
“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不假。”纱帽女子好笑地道,“嫁入凤家十几年,你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武烟陡然明白,“你要对付的是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