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转眼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李邈,没再往下说。
李泽也看向李邈,看着他自幼带着长大的四弟,看着这个向来温顺乖巧的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皇兄为什么不问我呢?”李邈反倒先开了口,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软榻上寝衣散发的男子,唇畔露了一抹笑。
李泽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四皇弟笑起来总是甜甜的,展露笑容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善意。
可眼前这个人,笑的冰凉彻骨,扎心烧肺。
皇帝下意识地别开眼,勉强地止住声音里的颤音,“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
李邈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像随着这口气,他全身的力气被抽干,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
“从小到大,李文昭除了会惹事,没有别的本事。而每次她闯的祸,都是我们兄弟几个受罚,凭什么?”
他一句话,把李泽也问愣了,因为这个问题君王从来没有想过。
从李文昭出生那日起,照顾她、保护她、宠着她就成了他的责任,一如他出生就要承担江山社稷一样,不需要任何附加的理由。
“她是你妹妹!”君王喃喃地道。他只能这样说,只有这样一个理由。
“她有把我当做哥哥吗?哪次做错了事,不是把罪责全推到我身上?父皇母后也好,你也好,全都偏着她!”李邈嗤笑道,“对,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李邈,不过一个可怜虫罢了!是母后和您大发慈悲,赏了我一口饭吃,让我有片瓦遮头,所以我活该要被李文昭欺负,要替她抗下所有的罪责!”
听到这一席话,正则皇帝傻眼了。
对几个兄弟,他是有防人之心,也害怕他们步上廉亲王的后尘,更害怕他们受到伤害。所以登基之初,才会选择将他们都分封出去。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弟兄们同心协力守护大好河山,闲时可以品茶弈棋谈古论今。
可他不敢,他不敢拿皇室中的手足情去和善变的人心作赌。他们所处的位置太高了,权力与财富都太有诱惑力,令他不得不谨小慎微。
在他的心里,李邈便是他的亲弟弟。
“昭儿是顽劣了些,可父皇哪一次是认真罚你的?哪一次不是母后护着你?自打你进了颐和宫,你吃的穿的住的母后事事上心,日日为你操劳,你觉得她为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有遭一日你能为昭儿挨罚?”
君王面色阴冷,每一个字都好似从齿缝间蹦出来,带着他不可遏制的悲愤,掷地有声。
“从小昭儿便肯亲近你赖着你,只因你事事为她周全,朕只当你是真心疼她,为她受罚也是心甘情愿!你既然也怕她厌她,何苦还要与她亲近?昭儿那么好恶分明的人,但凡你表现出一点不喜欢她的心思,她都不会纠缠你!”
“对,所以我说是我活该!”面对君王盛怒,李邈却是一脸阴阳怪气的笑,“谁让我母亲身份卑微呢?谁让我从小在他人屋檐下长大,不得不仰人鼻息呢?我除了讨好她,博得父皇欢心,还能做什么?”
李泽气的一拍扶几,怒声喝道:“你要把自己当个外人,怎赖得旁人?”
李邈只是冷笑,“皇兄真的把臣弟当做一家人吗?从小到大,你不是护着李文昭,便是和寒二在一处!你把天机阁给了寒二,把我们兄弟几个分封出去,不就是因为信不过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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