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嗫嚅地说“对不起”,揪着衣角,见厉秀莹呵斥她“盐这般昂贵,你家盐不要钱啊”,不敢说话,只将头埋下,只是眼泪掉在了手背上。
徐沛申掀起长袍起身,踱步到庄妍音身前替她说话。
钟斯也起身过来,朝厉秀莹道:“你这般呵斥她做什么,她也只才七八岁。”
“这盐是我昨日才与哥哥去买的,昨日盐价又涨了,她这般不要钱地放,她当自己是公主还是千金小姐?吃得起这么多盐!”
庄妍音眨巴着眼,眼泪簌簌掉:“对不起,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盐,我以为多放会好吃的。”
她埋着脑袋走到楚夫子身前:“爷爷,对不起,您不要赶我走,我一定好好学做饭,我还会研墨,还会捶背,我一定会跟上你们好好学习的。”
厉秀莹:“公子们的课也是你能一起学的?”
“阿秀!”厉则呵斥住厉秀莹,命令她,“回房间去。”
楚夫子笑道:“我都没说什么,你哭什么,莫哭了。”他牵过庄妍音,用袖摆抹掉她眼泪,“你本是孩儿,做大人之事自是为难你,我不过顺口说带你回来做饭,你却是实在。”
他低头瞧见这双白嫩的小手指缝里的黑泥,于心不忍:“这炸鸡为何做得这般可口?”
庄妍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配方:“我病好时,便在包袱里发现这配方,也许是我家祖传的。”
楚夫子揉她脑袋:“爷爷不会赶你走,你一日未寻到亲人,这里便一直是你的家。”
庄妍音一愣,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她虽然都是套路,但楚夫子和蔼双眸中却是真的疼惜,她没有见过她爷爷对她这么好过。
她爷爷早就知道庄星宇的存在,事实上爸爸这边的亲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妈妈和外公这边的亲戚不知道。
爷爷奶奶都更偏向庄星宇这个孙子,而不是她这个孙女。
庄妍音把戏做足,也是动了情,扑进楚夫子怀里抽泣,心下想着哪天去买些盐补回来。
徐沛申泪点低,已经看得眼眶湿润。
众弟子也是感慨动容,其中爱记录灵感的苏嘉北更是现场拿出小本本记下这感人的一幕,琢磨着编进书里。
楚夫子与众弟子这边是解决好了,但厉秀莹这边却不好收拾。
楚夫子带着众弟子议会,晚饭在他们院中吃的,庄妍音便与厉秀莹单独用膳,但被厉秀莹惩罚今晚不许吃晚饭。
她眼眸一亮,有点发愣。
厉秀莹:“我去厨房瞧了,你用掉的盐足足够十两银子,十两银子你可知道?那是你卖一百只炸鸡都赚不回来的!”
庄妍音发愣是因为她高兴啊。
只要有人欺负她,她就有卖惨的余地!
原主是真长得好看,她现在年龄又小,正是可以萌得让人毫无抵抗力的时候。她好像get到了神级美颜的用法。
她委屈巴巴地说:“阿秀姐姐,我知错了,我记下十两银子盐的份量了。那我下回若再去厨房帮忙,用九两银子的份量就够了吧?”
厉秀莹:“!”
庄妍音成功地把厉秀莹惹怒,人家直接关上房门,不许她再进屋睡了。
肚子饿得难受,她乐得蹦蹦跳跳去厨房找饭吃,腰间铃铛清脆响。
但林婶与赵阿婆都不在厨房,厨房里也没剩什么吃的。
灶里柴火尚未熄灭,她添了柴烧起红薯。
窗外,月悬梨树枝头。
林婶说楚夫子们的议会没有定数,经常是说到尽兴,也许会很晚才散会。
她抱着终于烧熟的红薯,想着等下该找谁卖惨。
不如找厉则吧?
他是厉秀莹的亲哥哥,性子虽冷,但也是明事理的,若是亲哥哥都来训斥亲妹妹了,厉秀莹肯定更恨她,这样她就能随时卖惨了。卫封是不喜欢厉秀莹的,以后见着卫封,她也与他有了共同的“敌人”。
就这样美滋滋地抱着烤红薯咬着,庄妍音坐在院中秋千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仰头望着弯月,捋捋被风吹进嘴里的头发,又偏头瞅向梨园背后那三间屋子。
这里就是卫封的住处,正厢房他住,左右两间是他的护卫,其中一个护卫还是书童的打扮。
她望得出神,竟下意识跳下秋千朝梨园走去。
厉秀莹原本就不爽,凭窗而坐,见庄妍音还敢去厨房找吃的,还坐在她哥哥给他搭的秋千上玩耍,那可是她的秋千!
她觉得自己从未有如此失态过,仔细想想也是因为这个小女童刚来便得到全员的呵护,连他哥哥都训斥她。她心底酸涩,方才见庄妍音小小身板抱着红薯啃的模样,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分。
可她没想到这小女童更过分,竟然敢朝卫封的住处去。
“铃铛!”
厉秀莹冲进院中大喊。
庄妍音回过头,自己正站在梨园中,脚下落花铺了一地,她竟然冲动了。
她眨眼:“阿秀姐姐。”
“说了不许你过梨园,你竟然敢偷偷过去!”
“我没有,我只是想捡些花。”庄妍音连忙蹲下,正好脚边便有一支断折的梨花。
“我也没让你吃东西,罚而不遵,公子们说你有高洁的品质,你却敢偷偷吃红薯!”厉秀莹上前来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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