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梯已经停了。
程真连滚带爬往楼上跑。
在这个过程里,他仿佛也有了一些不好预感,泪水毫无征兆地就涌了出来。
爸爸办公室在五楼。
拉着窗帘,从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但程真就是知道,里面有人。
门被反锁住了,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次又一次地撞了过去,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撞门时候和碎玻璃一起滚了进去。
在一室烟雾缭绕里,他看见有个人影正俯在办公桌上,程真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冲了过去。
“爸!爸!你醒醒啊!”
他被呛涕泗横流,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咬着牙,把人拖到了外面走廊上。
程爸爸已经口吐白沫了,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张遗书,程真呼救无果,颤抖着从兜里翻出手机,想要拨打120,手机又掉在了地上,他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来,等电话接通后,就流着泪嘶吼道。
“泰康工业园!我爸爸他……他烧炭自杀了……求求你们快点来……救救他吧!”
救护车扯着喇叭赶到,程真和医护人员一起把他抬上了车,送到了最近医院里。
他推着轮床,不停地奔跑,走廊里灯光亮刺眼,把人推进抢救室后,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嘴里振振有词。
“没事……没事……爸……爸……来得及……来得及……”
他仿佛是在呓语,又好似是在安慰自己。
抢救室里灯灭了。
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送来太晚了,病人已经脑死亡了,家属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没有人告诉他这种时候应该做些什么,是该放声大哭还是跪下来求医生不要放弃继续抢救。
总之,程真都做了。
医生看他年龄不大,哭可怜,也有些心软,把人扶了起来。
“能做我们都做了,脑死亡,我们真已经回天乏术了,孩子,进去见你爸爸最后一面吧。”
程真起身,浑浑噩噩往里走,一脚踏进了阴阳相隔,在看到爸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面容时,他终是忍不住,扑了上去,泪流满面地晃着他肩膀。
“爸!你醒醒啊!你不是说要去看我比赛吗?!啊!我拿了冠军了!冠军!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啊!我以后一定好好训练,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旁边心电监护仪上,数值一阵紊乱波动。
医生上前来把人拉开,做着胸外按压。
“肾上腺素静推!”
“气管插管准备!”
“除颤仪准备就绪!”
程爸爸一下又一下,在仪器作用下弹了起来,又重重地跌回到了床上。
在监护仪一阵尖锐鸣叫后,所有曲线归于寂静,程爸爸手臂从轮床上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菲薄纸张掉到了他脚下。
医生上前来给人盖上了白布单。
“凌晨五点四十八分,病人抢救失败,宣布死亡。”
从他飞机落地到现在,程真一直有一种恍惚在梦中错觉,直到此刻,医生话如一记重锤般落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失去爸爸了。
少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是十八岁他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
医院里抢救室像流水席,抬进来一个人,就要抬出去一个人,他跟着医生麻木不仁地办完了所有手续,把人送进了太平间里,已经是上午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太平间外长椅上,才后知后觉过来,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程真一边看,一边红了眼睛,颤抖着肩膀,强咬着牙,不让自己落下一滴眼泪。
他胸腔里压抑着一些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东西,愤怒、哀伤、难过,懊悔,百味杂陈。
他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开了,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这才回过神来,哦,这么大事是该通知妈妈一声,他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还未张口。
周沐嗓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程真,你在哪儿呢?快回家,我在你们家附近,刚看见有好几个彪形大汉,手里还拿着武器,敲门闯进去了,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程真脑袋嗡地一声,站了起来,拔足狂奔。
“周沐,快跑!不要让他们看见你!那些人……是来催高利贷!”
周沐躲在他家门口小树丛后,焦急地咬紧了下唇:“高利贷……怎么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