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绝望，论战斗力和阴险，我都差了邪魔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对手。刚才我还有拼死的勇气，拼过了一次，而且出现了奇迹，结果非但没有杀死邪魔，可能还起发反作用，现在我哪里还有信心和勇气再拼一次？神树也不可能在我体内留有第二个杀招，我没有一丁点希望了。

“你快逃，以后有机会再为我报仇。”我在心里对狐妖说。

狐妖惨笑：“呵呵，你想叫我逃，也得找一个更靠谱的理由吧？正如你刚才说的，今日有死而已，只看怎么个死法。”

徐来福道：“你们不用想逃走，我也不杀你们。我会给你们几百年的生命，让你们亲眼见证时代的变迁，观念的转换。正与邪从来都是相对的，当你习惯了站在黑暗中，你就会发现黑暗才是永恒和真理，光明是短暂和虚伪的。你会发现世间所谓的道德，都是用来欺骗、愚弄、束缚人类的，它才是人间的真正邪恶。黑暗会给予你力量，释放真正的你，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够了，够了，不要再骗小孩子了，我真看不下去了。”

一个苍老的、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接着我看到了老张从黑暗中走出来，还是他离开营地时的打扮，但没带着行李。

我很惊讶，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他是怎么到达这儿的？

老张像平时一样从容，不紧不慢走到徐来福前面约三米远处。徐来福说：“你不该回来。”

“是啊。”老张像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地方谁都不想来，可是我有一个刚认识的小朋友被人欺负了，我得给他撑腰。”

徐来福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差得远。”

“有这个可能，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尽力而为吧。”

两人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扯家常，这时我才发现，我今天之所以能坚强勇敢，正是受了老张和神树的影响。

老张说：“我这一把老骨头，没办法像年轻人一样蹦蹦跳跳了，咱们文比吧，互击三掌定输赢。万一我赢了，我带他们走，你留在这儿，在我没死之前你都不能出去。”

徐来福哈哈一笑：“行，我喜欢爽快人。”

老张向前一步，举起右手齐胸高，平掌推出。徐来福也向前一步，做出同样的动作。两人的动作都不算很快，看上去也没什么力量，更没有什么掌风罡气。

我真没想到他们说动手就动手，赌上了生死的比拼，竟如儿戏一般，都不需聚气蓄势什么的？

两掌相撞，“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颤。猛烈的冲击波挟带着沙土把我抛飞，撞在石壁上，我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甚至怀疑自己的脊椎骨都撞断了。

强烈的震动引发了多处坍塌，轰隆之声不绝，想不到两人轻飘飘的一掌，竟然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威力。沙尘弥漫无法睁眼，我急忙凝神以天眼看，看到了徐来福还站在原地，老张则后退了好几步。两人身上既无光也无气，我完全看不出他们的实力深浅，也不知老张受伤了没有。

停了几秒钟，老张向前走到原来的位置，慢慢举起了左手。这一次他明显在蓄势提气，非常凝重，手掌似有千均之重。

徐来福还是像前一次，毫不在乎，随随便便一掌拍出。

在两掌还没有相遇之前，我急忙蹲下缩身，背靠石壁，防止更强的冲击波把我震伤。刚才狐妖也被震飞了很远，这会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这时我发现纪望舒也被刚才的冲击波卷到石壁之下，就躺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已是半昏迷状态。

我暗叫糟糕，她受了重伤，折断的肋骨还刺入肺部，任何震动都会导致伤势更严重。可以预见老张和徐来福的第二次对掌更加可怕，甚至山崩地裂，她如何能承受得了？我不及多想，急忙扑向她，整个人“盖”在她身上，但以双手前臂支撑着地面，没压迫到她胸口。

我已经做好了承受可怕震动和冲击的准备，可是等了几秒钟却没动静，凝神感应，才发现两人对掌已经结束，相距有三四米远。可能在我压到纪望舒身上的瞬间两人就分出胜负了，从大体位置来判断，徐来福后退了一些，老张没有动过。

“不错，不错，这一掌已经超越了凡人的力量。”徐来福说，“你能达到这个境界不容易，毁了有点可惜啊。”

老张没有吭声，闭上了眼睛。他明明就站在那儿，我却感觉他渐渐消失了，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与空气融为一体。同时又感觉他无处不在，每一块岩石，每一粒沙土，甚至空气中飘动的每一粒微尘都是他。

徐来福的身体则变成了黑暗，黑暗无声无息扩展，侵吞一切。很快我就像是被淹没在墨汁之中，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什么都没有了。

可能只有一瞬间，也可能有半分钟甚至更久，黑暗消失了。我“看”到了老张，他保持着往前拍掌的动作一动不动，身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与木雕泥塑无异。

他输了，而且死了！绝望和悲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我连支撑着自己的力量都没有了，无力地趴在纪望舒身上。反正都要死了，她伤势会不会加重无所谓，男女之间避嫌之类的就更无所谓，我动都不想再动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