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纪望舒在奇怪的无叶树林中前走，越走光线越亮，我发现了绿色的蕨类植物，深色巨大叶子的植物，还有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天空已经变得很高，有亮光，还有如云似雾的东西，但这里显然不是地表。

我非常疑惑，在极深的地底之下，从哪里来的亮光？山洞再高再大，也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吧？会不会是我出现幻觉了？

四周都看不到边际，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没有路了，我只能哪儿有空隙就往哪边走。我想要叫醒纪望舒商量一下怎么办，但看看她憔悴的脸，有些不忍心。这种地方她绝对没有来过，估计也没什么好主意，还是让她再睡一会儿。

再走了一会儿，天空变得更高更亮，看上去与人间的天空差不多。但天上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和星辰，不知道亮光是从哪儿来的。这里的亮光与地面不同，带着点紫色，当有云气飘过时，光线会变得偏蓝或偏红。绿色植物越来越多，有流淌的小河，有拂面的微风，偶尔还能看到羽毛华丽的鸟儿飞过。空气清爽，带着草木清香，木属性灵气比地表上至少浓郁十倍！

也许我不是走到了地狱，而是走到了天堂。

我一边观望一边慢慢走着，走到一片空旷的地方时，我看到了四周有高山，山上是茂密的植被。如果不是光线颜色不同，植物和动物前所未见，我一定会以为是到了地面之上。

再向前环境更加美丽，遍地是奇花异草，很多树上都长着果子，随手可摘。我摘了几个试试，各种风味都有，大部分都是好吃的。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循声找去，来到一处山脚下，这儿有一条小河，一道小瀑布从几米高的岩壁上冲下来，注入一个水潭。水潭边有好几棵大树，满树的鲜花和硕果，大老远就闻到了香甜气味。我走近细看，这些树竟然是一边开花一边结果，花和果子都有点像桃子，成熟的果子有碗口大，满地掉得都是。

这里有充足的食物，有干净的水，不如在这儿休息一下。我把纪望舒放在一棵大树下，捡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甘甜如蜜，几乎可以把汁液直接吸出来。再摘了树上一个刚熟的果子，却是又甜又脆，既像桃子的味道，也像是草莓的味道。

难道这里真的是天界，这就是传说中的蟠桃？我举目四顾，花草遍地，奇果无数，有多种昆虫、鸟类、走兽，看上去都挺温驯，一点都不怕我。我从瀑布边爬上山坡，站在高处眺望，还是没能看出天空的亮光是从哪儿来的，也没看到人烟。

先不管这儿是什么地方了，至少可以生存，等纪望舒好转了一些再找出路。

我回到瀑布潭边时，纪望舒已经醒了，撑起了上半身靠在大树上，手里拿着一个“蟠桃”正在吃。看到我她露出了些笑容，虽说蓬头垢面，苍白憔悴，她的美丽还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微笑也带着亲切、友好和温柔。但不知为什么，我却心生嫌恶，甚至是憎恨。

我没给她好脸色，坐到了另一棵大树下，也靠着大树想心事。为什么狐妖不愿救她时，我坚持要救她，一路上那么艰难我都没放弃她，现在她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反而开始讨厌她、恨她呢？也许是因为之前她是一个垂死的弱者，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现在她不需要我也能活下去了，她会再次变成铁面人。也有可能是我的希望落空了，狐妖没有借尸还魂，彻底消失了。

纪望舒用虚弱的声音问：“你在想什么？”

“……”

“感觉这里像是仙境啊？”

“……”

“你生气了？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我忍不住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还有很多本来不该死的人，都因为你的野心和阴谋死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我应该杀了你！”

纪望舒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问：“小狐狸精呢？”

我不想说话，心灵又被悲痛淹没了。如果杀了纪望舒可以让狐妖出现，我现在真的会杀了她，但杀了她也改变不了任何已经发生的事。

发了一会儿呆，我想我该走了，她已经可以独立生存了，把她带到这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跳了起来，走了纪望舒面前伸出了手：“把龟甲还给我。”

纪望舒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笑容：“反正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你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