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理我们了?”齐欢沉思道。
“让他们过去,都护府平叛的机会,就……一点都没有了。”
“那我们能做什么?”
“咬住他们,我带兵冲下去,去毁他们的辎重。”耿恭转身就要下令。
齐欢一把按住:“这正是他们等着我们做的。我们这一百多号人,离开了石堡,就什么都不是。还没等到我们冲下山,可能就没了。”
耿恭平静下来,自己的军队离山口一千三百余步,这段距离不可能瞬间抵达,无法发起奇袭,反而成了匈奴人箭雨下的目标。巨剑之阵也没有机会裹入敌阵之中。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过去?”
齐欢摇了摇头:“没别的办法。焉耆那边没救了,除非玄英能从敦煌搬兵成功。”
“敦煌才有多少兵?汉军主力都回洛都了,谁能对抗单于的大军?”耿恭苦笑,“匈奴人要是卡住北路,老班他们……怕是也过不来了。”
“为什么要等他们来,我们自己不能动吗?”
耿恭眼睛一亮:“对呀!我和乌孙人还是有点交情的,我们可以借路乌孙,去疏勒和老班会合!”耿恭高兴起来,“等匈奴人走干净了,咱们就弃城出发。”
“我的意思是,你带着他们,”齐欢环顾了一圈城上的汉兵,“撤回敦煌。”
“去敦煌?”耿恭明白,这是当下最合理的选择,但心有不甘,就这么放弃战斗了?“可我还没杀够匈奴呢,我可以领着他们继续拼命。”
“他们的命,是他们自己的。”
耿恭摇头:“身为大汉军人,命就不是自己的。”
“打仗是为了胜利,不是为了死。你们能被匈奴几万人围困而不败,逼着他们弃围而去,就是胜利者!胜利者就该活着。你们所有人,都值得活着。”齐欢指着城上城下忙碌的士兵,“他们都活着,才是你这个将军的荣耀。”
耿恭愣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窦帅时,窦帅跟他说更欣赏李广,不那么崇敬霍去病,说李广爱惜自己将士的性命,同吃同住,互托生死。而霍去病以外戚得权,眼里没有兵,只有功,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时他没有听懂,以为窦帅只是在自嘲,其实讲的可能就是齐欢的这番道理。
“老说什么你们你们的,是我们。”耿恭打了齐欢一拳。
“我又不是军人。”齐欢微笑,知道已经说服了耿恭。
“你……什么意思?不跟我们走?”
“我去找班头,一个人,路上方便些。”
“操!”耿恭又一拳打过去,却满心敬意,“这样,我教我的羽林弟兄,带他们回敦煌。我和你,就我们俩,去疏勒!”
说罢,耿恭握紧拳,凝在齐欢的近前。
齐欢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将他沙钵大小的拳头,抵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