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连夜疾奔,赴陇西王府去游说陇西王。陇西王其实在汉家的封号是陇西侯,但本是羌王,又有封地,本地人都称之为陇西王,也没人说他僭越。
陇西王倒是见了玄英,说朝廷盯着羌骑日久,日日自危,真要是派兵出关,只怕一堆罪名要落在头上。敦煌太守这是在推诿责任,连个官文都没有,就叫你来了?
玄英又赶回敦煌郡,请太守出函。依旧是郡尉接待,悄悄与玄英说,耿秉耿副帅撤兵前,专门叮嘱太守盯好陇西王,说他和匈奴可能有暗通,如果太守真出了公函,陇西王以此名义出兵却投了匈奴,太守怎么敢担当?
玄英满心愤怒却不好表露,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太守手里的刀,去劝陇西王出兵——出战匈奴,必然折损兵力,等于消减了陇西王的势力;不战而降,等于在凉州抹掉了陇西王,地盘多半被周边两个郡瓜分……
玄英接下来,整日和郡尉混在一处,日日喝酒,变得更加推心置腹。
这夜,玄英从醉翻的郡尉的身上翻出令牌,连夜叫城门守卒开门,奔向城外最近的左营,以令牌命左营都尉召集营中所有轻骑,约一千五百骑,子夜出发西向,去救援车师。
玄英声色俱厉,左营都尉不敢质疑,心下却蹊跷,这样的远征,为何只有左营这点兵力?不见这位长史征调兵力更多的右营?所以出征前,悄悄派了名心腹斥候回敦煌城里去见郡尉。
天亮时,郡尉宿醉醒来得到报信,吓得魂飞魄散,亲自带了一队人出城全力去追。一直追到中午,才追上被骗走的队伍。
一声令下,玄英被一群左营士兵扑到马下,捆了起来,带回了敦煌……
疏勒的围城之战,没有远在车师的汉家兵镇那样惨烈,但规模和死伤都更大。
龟兹姑墨联军,准备充分,几乎每日都攻城,消磨疏勒的神经和战备。
疏勒备战日久,粮草厚实,人口兵员充足,粗算可以闭守一年。带着守城之利,对攻城予以还击。
两万骑的联军,加上后勤补给的七千人,即便个人战力还是远不及匈奴人,但足够将疏勒拖入一片巨大的泥沼,拖住众人难以逃离。
相互的攻守,没多少精彩之处,但战争的磨盘一旦开启,研磨的都是血肉和生命。渐渐地,这血腥的天平开始向疏勒一方倾斜,围困的这段时日,疏勒伤亡有一千多人,但对方联军却接近四千。
班超推算着三个月的限期,到两个月时,按这个比例消耗下去,龟兹的优势将被剥尽,可是让他最为忧虑和忌惮的鱼又玄,还是没有现出身影和手段。
更让班超焦躁的是,收到了隼王的来信,报知在焉耆的秘密隼舵,整舵人失踪了,失去了联系,也许是被剿灭了,也许是悄悄逃亡了……关于北线前沿的战事情报,等于彻底断了线。
呼衍王一直围困着半山上的石城——疏勒堡。
“就这样围着?”呼衍王夜里来到大萨满的帐篷里请教。
大萨满这些天恢复了寻找神迹的旅程,依旧早出晚归,每次都拖回来一两块巨石,堆在帐篷外。
“如何打仗,是王爷的事。”大萨满道。
“总不能让那些汉狗那么舒服吧?”
“如何打仗,是王爷的事。”大萨满笑着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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