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呼衍王指挥了一轮攻城,效果与以前一样,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在城下。
呼衍王气闷了几天,忽然想出个主意来,去车师城调了两千车师降卒过来,在山下扎营,每日白天由匈奴人在后面押着,攻城。
车师兵第一日,不知就里,进入“雷”区正面进攻,损失惨重。日后就学乖了,多是在壕沟外叫嚣和射箭,并将一袋袋的土包扔进壕沟……城上的床弩和箭矢一射,顿时四散。后面的匈奴人一逼,又回来冲上一轮。
匈奴人的军法队,对车师人逼得并不紧,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消耗城上汉军的体力和耐力。白天攻几轮,汉兵在夜里还得劳作,吊下城来修补和开启机关,清理壕沟里堆填的土包。虽然这种攻守,汉军和车师兵双方很快达成了进进退退的默契,但连日下来,劳累的汉兵对食物的消耗,可比枯守时要高多了。
匈奴人并不爱惜车师兵的性命,时不时还会赶着车师人夜攻,出击正在壕沟里劳作的汉人。
汉军被迫陷入了这种消耗的泥潭,眼看着粮食越剩越少,耿恭不得不下令开始限量供食。
转机却莫名其妙地来了。
夜里汉兵照例去壕沟里清理车师人丢下填沟的土包,却发现有两包分量明显很轻,而且带着面香。打开一看,竟是满满的烙饼。
士兵将两袋烙饼带回了城头,报给了耿恭和齐欢。齐欢谨慎,细细验过无毒之后,才分给了大家。汉军的军粮多是粟米,围困期间,做法更是单调,忽然出现了五六十张烙饼,无疑是打了回牙祭。
至此每夜都能收到两三袋干粮混在土包里,对汉军来说,真是个不错的补充。
耿恭知道这是车师兵在示好,白天的攻城战里,双方更加默契,床弩都不开了,只零星地射箭,也不涂抹“寒胆”,偏偏中了流矢的车师兵跟戏精一样,号得震天价响,撒腿就往回跑。
按理说,匈奴人仔细一点,是可以发现这种猫腻的,但他们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已无心顾及这边了。
春天万物生长,草原的枯黄和残雪已被嫩绿所取代。同时百虫与湿气滋生,对新来的匈奴人很不友好,于是军营里发生了疫病。虽未大肆蔓延,也有不少匈奴士兵发热呕吐,每天都有数人不治而亡。到夜里,汉军能看见匈奴营地里火光遍布,那是大萨满带领弟子们在驱邪祛病,有的直接是焚尸……
车师人每天的攻城还在继续。这一天,汉兵发现送来的干粮袋里有一块布条,用汉字写着:今晚夜袭。
耿恭与齐欢对着字条商议,不知是否有诈。
“涉及军事,总是要谨慎。”齐欢道。
“车师人当中,肯定有不少心向老车师王安得的。这些日子,他们天天投食,已经表明了态度。还能谨慎到哪儿去?”
“接着呢?他们说要投过来怎么办?”
“正好呀,我们就缺战力和人手啊。”
“你也熟读兵法。这群人里,要是混入了匈奴人的密谍,进城就麻烦了。堡垒总是容易从内部攻破。”
“难不成不接受他们……”
齐欢叹了口气:“我们再看看吧,且看今晚的情报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