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锦川一手指着她,唇色发白。
左丘澜所言,字字句句透露着一个信息,将军不爱她。
这仿若烙铁一般,深深烙入锦川的血肉之内,让她疼得恨不能一刀了结这个女人。
她明知将军不爱自己却坚持要嫁入将军府,因为将军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耀眼的星辰,锦川永远无法忘记初见时将军一身戎装,一手握鞭、一手持笏、头顶朝阳的英姿。
他伸手握住管事姑姑挥下的鞭子,虽然不是为了救她,但她被他凌然的盛气深深吸引。
将军是一个少年,永远具有少年璀璨的眼眸与笑容,永远活力四射,永远不服天地,他穿着他的那身银白铠甲,握着他的那把宝剑,就仿佛可以横扫四方,睥睨天下。
出嫁时皇帝问她,若以后要与将军一同上断头台,她还愿不愿嫁?
嫁,为何不嫁?
与这样的人一起赴死,与自己所爱一同上断头台,难道不是美事一桩么?
没人可以了解锦川知晓自己怀有身孕之后那一刻的欣喜与激动。
那种感觉,仿若被上天恩赐,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甚至在想象,自己之后的日子定会充满欢乐与将军的温情,等孩子出生,将军的重心便会向她和孩子靠拢,连孩子的乳名,她都想好了。
她失去孩子,是她自己的失误,但谁又能肯定地告诉她,那不会是左丘澜故意引她去那开满紫葵的废墟深处?不是左丘澜故意想害死她的孩子?
她不敢将此事告知得知她怀孕后满心喜悦的将军,她怕看见将军对她失望的脸,她将满腔的愤恨发泄在自己身上,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却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警告过左丘澜,希望她离开,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对付她。
左丘澜不走,那么,就不要怪她,不要怪她无情。
“放肆!”一道愤怒的喝声响起。
左丘澜与锦川一起回首,看见景容不知何时站在牢房之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不知晓他到底听见了她们的什么谈话,左丘澜与锦川都是心惊的。
景容大跨步走入牢内,眸色猩红地盯着左丘澜,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步步走向她,长剑的尖端在地上划出电光般的火花,一路向左丘澜蜿蜒。
“啊——”惨叫声在这寂静的牢内突兀响起。
景容手中的那把剑,寒光凛凛,不偏不倚,刺向的正是左丘澜的小腹,入腹之深,尖端已经穿透了她的脊背。
左丘澜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虫子,蜷缩着身体,手脚颤抖,脸色纸白,小腹上的那个血窟窿汩汩往外冒血。
“本将宠你,珍惜你,你不愿本将碰你,本将便从不敢逾越。”景容的眸中似有泪光在闪,他咬牙切齿,“可你不仅谋害本将的嫡子,还恃宠生娇,贬低羞辱本将的夫人!”
“将军!将军息怒。”锦川匆忙上前安抚他。
万幸、万幸将军没有听见他们前面的谈话。
景容不为所动,他蹲下身体,卡住左丘澜的下巴,一滴冰冷的泪从他的眼眸中一不小心滑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下颌,滴落在左丘澜的脸上:“你要本将如何对你?如何对你!”
为了这个女人,他向蛊圣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授人以柄,甘于做傀儡。到头来,她却将他捧出的那颗心狠狠捏碎,捏碎之后,不忘弃之于地,将脚踩上去,来回碾压。
“将军……”左丘澜眼眸含泪,也在哭,她委屈,亦心碎,亦疼痛,“将军莫若将剑割在妾的脖子上,如此以来……妾结束了痛苦,将军也结束了煎熬。”
这双含泪的眸子,黑曜石一般璀璨,自带一种极致的风情,景容每每望进去,便被吸引,无论是左丘澜还是秋夕,她们的眸子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双会勾人的眸子,一双妖精的眸子。
幼时皇宫初见,她那双含笑的眸子只看了他一眼,眨了一眨,他便从此坠入她的深渊,万劫不复。
皇帝犯天下之大不韪独宠于她,定也是被这双妖精的眸子勾去了神。
景容从怀中掏出匕首,露出一丝苦涩而绝望的笑,将匕首的尖端对准左丘澜的眼眸。
毁了她。
这是景容此时唯一的想法。
得不到,便毁了她,且这女人如此歹毒,毁了她,她便会安分些。
匕首戳进左丘澜的眼珠子,一瞬间,视线一片血红,鲜血溅满了她的脸,一阵尖叫之后,左丘澜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想以此缓解痛楚。
但疼痛更甚,痛到她的心肝脾肺全部扭曲在了一起,痛到极致,她便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逐渐飘离,却还是在叫嚣着,好痛、好痛。
“你杀了我!杀了我啊!——”左丘澜扭曲着身体扑向景容,嘶声力竭,双手握住他的冷剑,往自己的身体刺来。
听着她痛苦的尖叫,景容一瞬间慌了神,如同忽然醒来,他一脚将左丘澜扑上来的身体踢开,像踢一条疯狗。
长剑的锋芒在左丘澜的手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的身体瘦弱不堪,景容这一脚,将她的肋骨踢断,断裂的骨头刺入她的胃部和肺部,体内体外都在不断地失血。
左丘澜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胸腔剧烈起伏,指尖由于痛苦而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被磨秃,鲜血淋漓:“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让我为你的孩子偿命!让我从此消失,你便可独宠你的夫人!”
那些热血在寒冬里很快冷却,逐渐开始结冰,左丘澜俯卧在地,痛哭不止,眼泪也成冰,结在她的眼眸和长睫上。
“贱人!”景容抓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磕在地上:“本将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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