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以为乐嫔此次向北会去何处?”青枣困惑。
秋夕此时还未起身,正躺在床榻上,一手轻哄着怀中依旧在烧热不安的小太子,一手在他幼滑的小脸蛋上摩挲,喃喃:“或许,她是去塞上了。”
乐嫔所中的瘟毒不深,但北燕现下并无可彻底救治的药方,她需要皇帝为她救治。
至于那个倾城殿的蒙面女子,若伊妃所为真都是她在背后煽动,那么,她的目的便显而易见了,她要取小太子与乐嫔的性命。
秋夕不知那蒙面女子与乐嫔有过什么过节,但小太子只是一个孩子,那女子针对小太子极有可能是为了报复皇帝,又或者,是为了报复曾经的秋夕。
“青枣,让小金子今日去一趟右相府,就说,太子殿下醒来了,召见石丞相。”秋夕搂着怀中的小太子缓缓道。
“是。”青枣点头。
秋夕挥手让她退下。
青枣走后,秋夕盯着怀中小太子微红的面颊和紧闭的眼眸,她眨了眨眼,匆忙将视线从小太子的脸上移开,去看那天边的朝霞,看着看着,不知为何,五脏六腑酸涩皱缩得搅在了一起,眼眸中的湿意逐渐汇聚成泪水,凉凉地划下脸颊。
是她的错,明知伊妃心怀不轨,却还是怂恿小太子去了那春日宴,若那日小太子没去,是不是,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想到此时正在受病痛折磨的是自己怀胎十月掉下的肉,是她与他唯一的骨血,秋夕便恨不能以身替。
他才五岁,自幼没有母亲的照拂与陪伴,整日被繁重的课业所压,活的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
民间的孩子此时在学习的莫若最简单的《三字经》与《百家姓》,而他,却在学艰深的《左氏春秋》。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学得开心,秋夕只知晓,这个孩子太辛苦,太辛苦了……
他一路艰苦又孤独地走来,辛苦付出还没来得及有回报,偏偏,就染上了重病。
“昭儿过去的几年实在是过于劳累,此时权当是在休息,母亲,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你医好此病……”秋夕俯首吻着小太子光洁的额头,冰冷的泪水从她的下巴滑落,一滴一滴,浸湿了小太子前额的发。
小金子的动作很快,中午时,石焚便赶了过来。
这是秋夕与石焚的第一次正面相见。
石焚身着深紫色补服,头戴硬长角幞头,虽是文臣,却留着络腮胡,目光坚定,肤色黝黑,不怒自威。
“参见石丞相。”秋夕给他行的是跪拜礼。
“你是何人?太子殿下呢?”石焚冷冷看了秋夕一眼。
“想必石丞相早有耳闻,殿下深中瘟毒,每日昏迷的时辰占大多数,此时还未转醒。”秋夕缓声道,
“那殿下何人召见老臣?”石焚皱眉。
秋夕为他倒茶:“太子殿下如今的身子,怕是无法召见石丞相,也无法再监国。”
“何意?”石焚一顿。
“宫里宫外,始终无人可研制出根治瘟毒的解药,派出去寻找药王百里晋的队伍也一去不返,而太子殿下也等不起了。”秋夕回答道。
石焚满面深沉地盯着秋夕:“继续说。”
这些他自然知晓,这些时日也正为此焦头烂额。
“为今之计,可将殿下送去塞上寻求皇上解救。”秋夕一字一字道,“然为稳定民心,此事不能张扬出去。”
定要做些什么才好,她绝对无法留在宫内枯等,塞北离京华的路程,马程快的话,一月便可到。
石焚对于小太子的病情心中有数,对于宫里宫外诸多名医的束手无策也了然于心,秋夕所言,正中他下怀,他的眸子亮了起来,是呀,他怎么忘了皇帝是百里晋的关门弟子。
皇帝少年英主的形象实在过于高大,倒是教石焚早早忘了,皇帝也是一名医者,且是一名极为出色的医者。
石焚沉思片刻之后道:“何人护送太子殿下?”
“我与青枣足矣。”秋夕开口。
“青枣?女子?”石焚摇头,“至少该带上卫兵数千。”
“此去,一来为太子殿下医病,而来,是为了跟踪忽然离宫的乐嫔与一神秘女子,目标不宜过大。”秋夕道。
“不可,万万不可,本相不管你有几个目的,太子殿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石焚语气坚决。
“此事,现在只有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晓,无人知晓太子殿下离宫,殿下自然也就不会有危险。”秋夕道,“带上众多卫兵,过于招摇,反易引来居心叵测之人,若为以防万一,石丞相可派一支小队暗中保护。”
石焚眉目深深地打量着秋夕,做出最后的让步:“可以,但明面上,至少也该再带上一个强悍会武的男子。”
“好。”秋夕点头,“我会照做。”
石焚满面怀疑探究地打量着秋夕,问出口:“你究竟是何人?”
这个女子,根本不像是东宫内的婢女,且她的自称也不是奴婢。
“皇上出征前将太子殿下托付与我,我只是一个照顾太子殿下的人。”秋夕淡淡平静道。
石焚笑了:“太子殿下乃皇上与已故皇后的独子,是将来北燕的君主,皇上捧在手上怕冻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竟将殿下托付给你?”石焚呵呵冷笑出了声,“除非你是皇后在世,否则,断然不可能!”
秋夕的眉目微微一顿,从脖颈上取下那块皇帝给她的玉佩,递到石焚的眼前:“石丞相请看。”
石焚的眼眸瞬间睁大,这是,这是皇家寺庙普渡寺智和主持开光的宝玉,上面有智和大师留下的“佛”字印记。
智和主持向来只为皇室开光,此女子,此女子究竟是何人,竟配着这块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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