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紧地拥着她,真的希望此时是在家中温软的床辅之中,当他从山崖上摔下来时,想的却是她与孩子们,妹妹与姑姑已经有幸福的生活,各自有信赖的男人照顾,可她与孩子们还需要他,从小时候她的任性到她父亲死后她的依赖……孩子们的出现……桩桩件件都在眼前掠过,不能死是执着的信念,所以才会奇迹般地攀住那块岩石。
周仁靠得离他们颇近,看到他们的亲热状,心底的醋意在不停地蔓延,这一次再见荀英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嫉妒比想象中来得深,尤其是见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更是碍眼,只是现在人多嘴杂他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就在此时情浓之际,荀英却是大喊一句,“加柴,别让火灭了。”
此句真煞风景,雨晰难得的柔情蜜意顿时如潮水般消去,美眸不满地斜睨着他,这块木头,不过嘴角却是飞扬着。
今夜,不管是放下隔阂交出一颗心的情人也好,还是那些个想着回家的人也好,都在心底祈祷着不要刮北风,只要熬过今夜到了天明就能有法子脱困。
荀英两眼都盯在火堆上,看到那儿烧焦的蛇尸不断地增多,一边加火,还打算起身杀几条蛇引更多的蛇前来,雨晰却道:“我来,这点我比你有利。”离开他的怀抱,借力跃出去,手中的长鞭已是快速地卷死了数条蛇,一分为二地让蛇血绕着火堆撒在地上,更多碧绿色的眼睛游爬了过来。
星夜下,火堆上,女子飘逸的长裙在风中轻舞,紧绷的姣好的容颜却泛着光泽,那动作如仙子在飞舞,即使蛇的腥臭味越来越浓,躲在树上的士兵却是看得如痴如醉,这个女人是他们将军的,心中对她不由得敬佩不已。
更有人窃窃私语,“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在边关时,无论是军妓还是健美的胡国女子自荐枕席,将军都不去理会,原来与未来夫人一比,她们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嗯,我今儿个才知道当年笑将军不解风情是多么的无知,若给我一个这样的美人儿,我也宁愿不要那些个庸脂俗粉……”立时,他迎来了数个拳头。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将军夫人是你能想的吗?拿军妓那些个低下的女子与夫人相提并论就是侮辱……”有人义证词严,“不过若换成是我,我也宁愿不要那些个女人……”立时引来口水无数。
“夫人是你能想的?将军功夫高深,夫人也不遑多让,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功夫比他们高深得多的雨晰听到他们的低声议论,不禁嘴角笑着,即使这些人说话有些个粗鲁,比喻听来更是不大恰当,但是他们的话让她知道这么多年来他都安份守己,身处江湖的她不会如大家闺秀那般开不得玩笑,这是多年来,有人认可她对荀英的感情,那份悸动顿时盈满心眶。
周仁却听得火冒三丈,真想推这些人下去给蛇吻,这样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出那些恬不知耻的话?
荀英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配合雨晰的行动,让火堆分散开来引更多的蛇前来,能烧死一条就是一条,这种玩意儿看多了头皮会发麻的,饶他是个大男人也不能例外,看了眼雨晰那如舞的动作,六年不见,她的功力似乎更高深了,眼底带着笑意。
两相配合之下,大量的蛇都遭火吻,烧焦味与腥臭味充彻在空气中,让人闻了欲呕,直到天将泛鱼肚白之时,雨晰才收鞭回到荀英的身边,站在树杈上的她蓝衣飘舞,此时头发散开来,有种少女与少妇相结合的味道,更为迷人。
荀英不禁抱她在怀,在她的额角上一亲,“辛苦你了。”
雨晰却顾忌着他人的目光,微噘嘴推开他,小声道:“还有人呢。”
“有吗?我没见着。”荀英的眼睛一瞪,所有人都自觉地低头避开了,不过却在偷笑,这样的将军真少见。
雨晰的脸如熟透的虾仁一般,不满地捶了他一记。
周仁不悦地道:“长风师兄,天要亮了,我刚刚观测了一番风向,似乎要改刮北风了,我们是不是要快点出谷?不然就要连累师妹在此丢了性命,师兄岂不是罪过?”
这话一出,众人都怒目看向周仁,现在还没有转风向,他倒好一开口就没有吉利的话,而且这说的是人话吗?
“怕死就不要跟着来?”有人不满地挑衅道。
“哼,若不是顾虑到师妹,我又怎会前来?”周仁冷哼道。“再说危急关头,你们的将军只顾调情就对了?你们可真的是半点也不值钱,看看你们的将军根本就不将你们的性命安全放在眼里。”
“你放屁,没有将军殿后,我们只怕早就被山火烧死了……”
“没错,你又不知情在那儿大放噘词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们的将军不到你来瞎议论……”
“你再诋毁将军,老子就跟你搏命……”
“扔他进蛇堆里,看他还敢不敢口出恶言……”
雨晰擦去额角的汗水,斜睨了一眼欲挑事端的周仁,现在受到一众的士兵反击,似要出言相驳,遂淡道:“师兄,都是师妹连累了你,当初你就该听我说的不要进来,只是现在大家都是拴在一起的蚱蜢,师兄又何必说这些个话让师妹心生愧疚?”
周仁被这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忙想道:“师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荀英看了眼周仁,现在才发现这个师弟不若当年记忆中那般爽朗,似乎多了点阴鸷的味道,眼眸沉了下来,这种挑拨是非的小人手段,真看不出会是这以往颇讲原则的师弟做得出来的,不过这等跳梁小丑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看一眼地下的蛇堆,烧死的蛇一大堆,但吐着蛇信子的蛇群看起来仍让人头皮发麻。
“十八铁骑先下去,用九宫八卦阵对付它们,暂时清理出一块空地来,然后各班的士兵每两人一组跳下去,加入战阵当中,都听明白了吗?记得,绝不能乱了战阵,我们还要靠它来对付蛇群,只要出去到那干燥之地,这些蛇群就不足为虑……”荀英板着脸严肃地道,这些个怪异的蛇种只怕与这里的湿热的气候有关,所以只要出去应无大碍,而且风向确实在变,南边的山火似乎有所收敛了,怕只怕万一刮北风,又添变数。
雨晰点点头,“我在来时的路上就没见着一条这样的蛇,只是越往里这山谷的气流就越怪,而且这个北面的小溪流却是小殿下派人找着的,可见这儿的地理气候并不被外头人所熟知。”
“怕是进来过的人都死了,所以渐渐的没有人敢进来,故而人们不知道这座山还有一个山谷,更不可能知晓这儿有这些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物种存在。”荀英分析道。
事实上也是如他所说那样,在靠采药为生的人家世代都有相传过绝不能进北面的那个山谷,那儿是一块禁地,只要去了就绝无生还的可能,这也是周仁放火烧山的计策没有成功害死荀英的关键所在,此时的周仁听到这样的分析不禁握紧拳头,眼里更是失望透顶。
如荀英所料,十八铁骑的战阵威力在于首尾相合,而他正好处于阵眼当中,左右指挥,每一次出击与留守都配合得天衣无缝,蛇群疯狂的攻击使得蛇血漫天飞舞,雨晰却在荀英身边,凡是有蛇尸飞进阵内,她的长鞭就会将其扫射出去。
一切的配合缘于默契,大军渐渐地遍地蛇尸往前开进,蛇群的数量渐渐地减少,经他们这次大规模的屠杀,只怕这山谷里的蛇群数量要减少十之八九,最终将不复往日的壮观。
周仁的长剑挑死了几条漏网之鱼,处在战阵包围中的他却无生命之虞,因而两眼都紧盯荀英的后背,希望可以找机会致他于死地。
气温渐渐有些凉意,不复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湿热,眼看就要离开蛇群的包围,士兵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生存在望,谁能不高兴?
荀英也渐渐地放下紧绷的神经,好在这回十八铁骑来得及时,没有他们的熟练,临时练兵,他也不能让普通的士兵发挥出此战阵百分百的威力。
雨晰的长鞭正卷走一条死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蛇群吸引去,周仁觑到这个空档,握紧手中的剑朝荀英的后背刺去。
“你要干什么?”正好回过头来的雨晰大喝一声。
荀英的耳朵也听到风声,即使几天几夜没合眼,但他仍能快速成地反应过来,回头就准备迎敌,临近,周仁的剑却是挑起了死蛇,往阵外丢去,临时找了个借口,“长风师兄,师弟我不过是想要帮你清理一下死蛇而已。”
“那就有劳师弟了。”荀英皮笑肉不笑地道。
“好说好说,谁叫我们是师兄弟呢。”
周仁收回剑往回走,心是暗骂,若是刚才一击必中,他也能找个借口说自己只是一时出错,不是有心要杀长风师兄的。
雨晰看着周仁的背影,虽没做声,但却发现这师兄的举动总有不妥之处,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遂靠近荀英,“喂,你要小心点周师兄,我总觉得他现在很怪。”
“我有名有姓的,不叫喂。”荀英不满地抗议。
雨晰悻然地看着他,以前叫惯了长风,后来恼他就一口一个荀英或荀将军地唤着,现在一时间不知道该要唤什么,叫长风似乎有些矫情,所以才会随口唤了声喂。小声嘀咕着,“有什么好计较的,能听明白就好。”
荀英知她是不好意思,遂笑着打趣了一句,“唤夫君如何……”立即招到美人唾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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