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柳和夏舒铮不解的目光，杨昭道：「这座城不算坚固，四周都是平原，如果单符带军过来，便可以围城，咱们没必要陷在这里，趁他们援军未来，咱们先攻下浑源县城。」

「高柳，让烈雷营的上马跟着我们一起，其余的步兵直接赶往乱岭关口。」咬了口肉乾，再喝了口水，杨昭在地上用脚画了个简易地图，道：「守住这个关口，要是有万一，我们可以从这边撤回去。」

「撤回去？」见高柳也点点头，夏舒铮不解的问道。

「那十万新军未必能挡得住蔚州耶律齐的人马，一旦他们溃散，我们就要面临两面来敌。」杨昭脚在地图点了几个点道。

「咱们没必要为了那帮人去拚死拚活。」高柳笑道。一开始，大伙都以为朝廷总算拿出点气魄要收复国土了，那可真是狠狠激动了一下，可是那圣旨一拿到，就知道不是那幺回事，这次的主角是赵家军，给赵家军的钱和物之丰厚，出兵三万的黑水关连零头都没有，但是却要承担将近二十万援军的压力，打赢了是赵家新军和那二皇子的事情，打输了只怕就是他们驰援不利了。

杨昭一笑，眼中却是沉沉，脚在地上一抹，将地图擦去，再咬了口肉乾细嚼慢咽。他心里本来就有疑惑，在从黑水关过来的路上，见单符明明已经埋伏好了却没下手就更证明了自己的猜测，箫燧只怕早就知道大周这边的进军布置，没有出手只是想利用周军将耶律齐吃掉而已。

那幺，箫燧必然是布了一个大口袋等着他们钻。

烈雷营上马后，步兵变骑兵，夏舒铮这才想通，为什幺杨昭要骑兵一人两马，所有的消息都是说黑水关出兵是一万骑兵两万步兵，就算看到他们出来的人也是看到一万骑兵而已。

「我带烈雷营跟你走！」高柳站起来道。

「你去守关，那是我们活命的保障。」杨昭喝乾了水囊里的水，将水囊递给亲卫，道：「辽兵杀了后，尸体丢水源里。」

就算我们不要这座城池，也不能让单符拿来补给和防守。

黑夜降临，白日的厮杀已经远去，活着的应县人悄悄打开了门，见街上满是辽兵的尸体，下午将这座小城变成血海的周兵却已经不见。

「大人！大人！」衙役紧张的呼叫声在屋外响起，县令从床下爬了出来，晃悠悠的拉开了门。

「大人，周人退了！他们走了！」衙役满脸黑灰，露了满口黄牙笑道。

「退了？」县令一喜，立刻站直了身体，道：「果然是怕了我大辽雄兵！」

「大人！」一个衙役从门外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道：「大人，咱们的兵都给杀了！一个不剩的，周兵全部杀了，尸体还丢在咱水源里，好多水井也被丢了尸体进去，还有咱们的粮仓，您看！」

县令白了脸，看向城西燃起来的巨大的火焰。

「那男人还跟着？」柴瑾仲舒适的躺在榻上，让那一脸忍耐着惊惧的美人捶着腿，问时可道。

「是，殿下，等下就进入前军之中了，您是要前去督战的，您看？」时可低头问道。身为时家长子，却只能依附权势而生，那男人虽然傻，但是敢对着皇族都那样无所畏惧，那是他想做却无法做到的，这样的男人他也不想他死。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柴瑾仲道：「丢了她下去吧。」然后又笑着加了一句：「记得前面我们经过一个山谷，就丢那吧。」要是这样你们两都活的下来，那就算本宫慈悲吧。

时可一怔，心里歎了口气，应了一声，从马车角落里拎了好似昏迷中的凌清羽下车。

山口里乌压压的一片人群，各队将领似乎都在做着最后动员和準备，但是凌晨前的黑夜里，还是可以听见那牙齿打颤的声音。

时可拎着凌清羽走向后方的山谷，经过拐角处时顿了一下，将凌清羽靠在了树下的阴影里，然后回身去往自己的马车。

凌清羽眼睛睁开一条缝，想鬆动下手上的绳索，风中飘来细细的声音却让她一下停止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