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家，是他的故土，他的魂牵梦萦。</p>

人生戏水，不知春秋尽。蛟龙游江，乃得长夜眠。</p>

八百里清江的力量，都倾于此身。令得他拽弦反溯……手撕明月！</p>

月光满弦，铮铮作响。明月移位，鼓荡不安。</p>

在这样的时刻，人们悚然发现——那天上推月的岳问川，身形已然不见。任由那满月扭曲变形，被宋清约硬生生撕裂！</p>

而被宋清约抓住的那一把月弦中，却探出一截槊锋。</p>

槊锋借月光而临，无物不破，无所不至。</p>

岳问川飞将出来，一槊掼向了宋清约胸口！此槊无往无前，虚空中带出一支血旗疾飞的虚影，掠过厮杀正烈的战场，至此而陷阵。</p>

宋清约一把将月弦扯断！在纷飞的月华断弦中，双手往外扬，却在扭曲的水光中，合在了身前。</p>

双手一上一下，错劲儿把住了槊尖。</p>

鲜血迅速在他的指缝间流动。</p>

两方灵域碰撞在一起，彼此侵夺，恰似万军交错。</p>

岳问川就这样以槊撞“人”，撞开了“人”字架，撞得不肯塌架的宋清约，一路深入江水中！</p>

对杀的双方，就这样在波涛翻卷的演武台上，深入万顷波涛。</p>

岳问川单手掼槊，贴身的军服在江水中洇出一点点陈旧的血。那是暗红的颜色，系作了槊上红缨。</p>

他看着双手握住槊尖、死死抵住破罡锐气的宋清约——</p>

说实话这水族长得风度翩翩，动作潇洒，招式漂亮，战斗意志可嘉，言行举止也并不惹厌。</p>

可他是水族。</p>

越是缄忍，所求越多。越懂伪装，危害越大。</p>

“长成‘人’形，写成‘人’字，立住‘人’架……”岳问川的眼眸一立，焰染其中：“你就是人了吗？！”</p>

如果这样就是人，这样就能抹消过往。然后和平共处，然后水族人族一家，陆上水中同权。</p>

那么“覆海”算什么？</p>

海族整体都修炼出人形，曾经的仇恨就洗刷，现世从此就海晏河清了吗？</p>

他对宋清约并没有个人的恨，只有基于整个军旅生涯、基于海族整体乃至波及水族的厌。</p>

而这……是更为根深蒂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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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情绪，而是态度。</p>

不止态度，他想也是道路！</p>

灵域的厮杀，外显并不具体。但演武台上惊涛骇浪，月乱水狂，却也能叫观众感受激烈。</p>

这眼神……</p>

绝对排斥，绝对冷漠，绝不认可为同类的眼神。</p>

在激烈的厮杀里，透过暗红的缨，撞进来这水府府君的眼球中。</p>

宋清约见惯了这眼神。</p>

宋清约见过比这恶劣得多的眼神。</p>

那些视为猪狗，视为货物，视为金银的眼神。轻贱的，贪婪的，凌虐的……</p>

他的眼中一时有血！</p>

想过杀人的……</p>

想过杀人的。</p>

想过把看到的所有的人都杀掉。</p>

除了姜望、杜野虎、黎剑秋，照顾清芷的叶青雨，清芷的好朋友姜安安……</p>

除了这些，想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杀掉！</p>

他曾经这样想过，在绝望中这样恨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