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琇有一些觉悟而欠缺才能，有一些胆略而胸怀太窄，他于越国的改变，是无路可走，不得不革，算不得英雄！况且……”</p>

神侠的声音道：“我们所追求的新世界，万方有义，众生平等！又何必有君？”</p>

“别说楚帝不见人族荣衰，万代太久，我也懒得看！”罗刹明月净摆了摆手：“还是等我超脱无上，再来听你点评天下英雄。”</p>

神侠似乎永远热烈澎湃：“若没有贯彻始终的意志，即便超脱无上，又何能变革人间？有熊有魔孽之恨，烈山有路穷之憾，我辈欲绝永世之患，当争朝夕，勿怠岁暮！”</p>

罗刹明月净却懒得再听：“越说越离谱了。你都敢自比人皇，这事业我还碰得吗？”</p>

神侠的声音扬而将起。</p>

罗刹明月净又将他打断：“不必多言！”</p>

“我要覆霸国以证超脱，你要打破现有的世界秩序，洪君琰要掀翻荆国，东出以争六合。”</p>

“这是我们在这个阶段各取所需，彼处合作的基础。”</p>

“我不想做多余的事情，也不需要那样做。”</p>

她的声音在色彩里混淆，可是又非常明确的为人所听，就像她的道路虽然混淆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却从来没有偏离：“我没有敌人。同样也不必有朋友。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走到今天，我只要成道。”</p>

“谁挡你的路，谁就是你的敌人。谁帮你往前走，谁就是你的朋友。”神侠的声音道：“你要在旧秩序的破灭里成道，我要在霸国废墟上建立新秩序，咱们岂非天作之合？</p>

“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我的天作之合！不要叫我冒更多的险，让我安安稳稳，永证超脱。”</p>

罗刹明月净彩色的人形在虚空里散去：“告诉洪君琰……计划失败了。古来枭雄行事，行必立有三仪，且看他的退身步吧！”</p>

……</p>

……</p>

惜月园里的绝巅来来去去，大家无论聊什么，都没有避开边嫱。倒是将园中觥筹交错的那群人，始终隔绝在感知外。</p>

边嫱非常明白，死人是无须被提防的。</p>

她谁也没有看，只是静静地瞧着黄舍利——她的闺中密友。</p>

苍狼斗场的收益，黄龙府现在能拿到一半。太虚斗场推出后，黄舍利赚得盆满钵满，这当中边嫱出力甚多。</p>

在美貌和财富上都能让黄舍利满足，她自然是黄舍利的宝贝心肝。在很多场合都是形影不离，甚至黄龙府里黄舍利的大宅中，都专门为她留了一个院落。</p>

她去荆国出使，都是直接住黄舍利家。</p>

她能够在草原那么多权贵之中翩翩游走，而免于那些恼羞成怒的麻烦，黄舍利的普度降魔杵，是起了很大作用的。</p>

而今天……</p>

黄舍利只是淡淡地瞥过她一眼，便没有看过第二回。</p>

“黄阁老……”中山渭孙开口。</p>

黄舍利侧头瞧着他，莫名地笑了笑：“叫上阁老了！怎么了我的青梅竹马，今日知我贵耶？”</p>

不同于那些主动担责的前辈，黄舍利才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p>

也懒得理会中山渭孙的小心思，随意调侃了一句，便摆摆手：“关系再好，也要明算账——我还有事。观河台那边我都缺勤了，回头分账都心虚，答应我的报酬，你可一个子儿别少！”</p>

“舍利！”</p>

边嫱终于喊出声来，到底是喊停了黄舍利即将消失的身影。</p>

“怎么了我的好姐妹？”黄舍利问。</p>

语气没有一点变化。</p>

她跟边嫱说话，竟跟同中山渭孙说话是一样的。</p>

边嫱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那句“明算账”是什么意思。</p>

但黄舍利是她唯一的机会，黄舍利一走，她必死无疑，所以仍然是开了这个口。</p>

人若是闭嘴就会死，那么说什么都不算难。</p>

当然她很清楚，黄舍利诚然是个爱漂亮的人，但漂亮话对她没有用。</p>

最后她这样开口：“你知道我的能力，你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p>

“我早就准备好同三分香气楼切割。我从来不愿意在人们面前笑，却只能在那些蠢货面前歌舞。”</p>

“我不需要用他人的追捧证明魅力，但我需要婉转身段，请他们为我让开道路。”</p>

“命运没有给我很好的选择。我一直都很努力，为了自己可以走到拥有选择的那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