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
靠,连夜大雨,他是见过方潮平怎样赈灾的,他也当过官,知道九臺这个县位置不好,就和族中子弟说过:九臺很可能成为洩洪之地。
这消息一出,整个宗族的人都懵了,他们前些天还在因为九臺的地势好像不会被洪水影响而沾沾自喜,马上就是当头一棒,洩洪!?
那百年基业,岂非毁于一旦!
他们绝不答应!除非来的钦差让他们见点血!否则绝不——
虽然很有骨气,但是大家还是私下准备了点金银细软,怕万一嘛。
这冯家在九臺县有些地位,很快,这个消息就在世家里传遍了,于是,有人去问九臺县令,县令也没收到消息,暂且有些拿不准。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但雨不停,这口气也不敢咽下去啊。许多当地的土着都在议论纷纷。
“若是真要洩洪怎么办,我们走吗?”
“你傻,若是到了紧要关口,不走,岂不是蜉蝣撼大树,我们且拖一拖……”
“那洩洪的人不许些好处来吗?”
是的,陈延和方潮平从来都不担心人不走。洩洪呢,不走的人留在原地都得死。
他怕的是过于牵扯、纠结,有人闹事想借此得到点什么,毕竟,他们会揣测:人不走不敢开闸放水。
朝廷命官敢这样淹死一城百姓吗?然后活活拖时间。
就算陈延说‘洩洪的时间是定死的,大家不走都得死’,他们都会半信半疑。
所以说,人心吶,在这种时候也是很难测的。
有关系的人家里灯火通明,失地的人想着,到时候水患过去,得补点地吧,重建新城,自己可以先选位置吧。
若是一日两日,雨不能停,他们这种奉献了自己的家为洪水载体的,得找个妥善的位置吧。
部分书生还是很有意气,读圣贤书的他们认为,民所需之,自当献之,牺牲小我而成就大我,本该如此,劝着家里人,如果这是真的到时候赶紧走。
家人不舍,但也在收拾书,又凑着过来问,到时候走得凑到那钦差、知府跟前,让他晓得,你的雄心壮志。
书生红着脸,他心怀此义,也想让人知道他的义。
九臺县县令则枯坐在县衙,睡不着,完全睡不着,他本来好好在这个小破地方当自己的县令,不求升官发财,不求家门显赫。
怎么会突然迎来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洩洪,县里……县里会怎么样,他这个县尊怎么办?
但如果真要洩洪,他看着九臺县的舆图,忽然把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摔在桌上,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最后长长嘆了一口气,算了算了。
等待吧,如果是真的——
而城内的平民百姓们,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正在黑甜的梦乡之内。
另一边,陈延已经到了九臺县区域,他按照之前的计划,将一些比较靠谱的侍卫和差役分了出去,主队伍的人逐渐减少,时间也逐渐过去。
他看着后头跟着步行前进的大部队,觉得这样的速度太慢,便扬手挥鞭,领着骑马的人先行了一步。
马的速度很快,不久,在夜色中,古朴的九臺县,已经映入眼帘。
敲门亮令牌之后,便是开城门,这样的夜晚开城门动静实在不小,很快,各家各户都得到了‘钦差’入县的消息。
大家很快明白,那个传言中的洩洪,很可能就不是传言了。
众人沸腾,各家各户里关系好的已经开始抱团……准备聊一聊,如何利益最大化。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陈延内心的想法。
入驻县衙,见县衙内灯火通明,陈延有些差异,见九臺县章县令,陈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章县令苦笑:“下官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皇命不可违,下官领命!”
他没想到,来之前,县令已经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很不错,省了许多时间。
章县令又说:“陈大人,这县内已有许多人隐隐知晓这消息了,恐怕今夜也都没睡,不如我把他们叫来,您事出有因,又有陛下御赐之剑,不如来谈一谈——”
“不必。”陈延抬手,不谈,这事是没有变数的,谈了还不知道怎么乱七八糟呢。
哦,补世家,那百姓补不补?
给补偿,所有人都给?他不可能许下如此承诺。
是以,陈延想了一个阴招。
“不谈,那这?”九臺县章县令有些慌了,“叫人拿住,直接带走?”
“县衙里有多少差役,哪里带得走这么多人。”陈延摇头,“莫怕,如今时间紧,上游会在今日辰时放水,寅时后我们就要出城,往高处走。”
“寅时!那岂不是只剩两个时辰?”章县令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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