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整日呆在你的营帐中么?是不是该为军中将士做点什么……”秋夕咽下最后一口饼子,“诸如……我可以去火头营做点帮衬?”
皇帝的药很有效,她休养了几日,虽然昨日有些伤口再度裂开,然今早起身她已不觉全身疼得那么厉害了。
可是在军中,她能做的事很少。
方询看着她,沉吟半晌,点头:“若你想,可以为军中的军医打打下手,火头营的活还是重了些,不要去,得照顾着你身上的伤。”
总呆在这方寸之地,以秋夕的性子,怕是闲不住。
秋夕抬头,“嗯”了一声。
早膳后,方询领着秋夕到了军中的药营外,对着一位出来迎接的年长的老军医嘱托了点事情,才离开。
秋夕撩开药营的帷帐,跟着老军医进去,看见营帐中景象的那一刻,双目瞪大。
满目疮痍,遍地躺着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叫人感到窒息的呻吟之声在帐内萦绕,将帐内每一个人的心都缠绕揪紧。
“刚来都不适应,你可以先去账外转转,缓一缓再进来。”那老军医看了她一眼。
老中医约莫花甲之年,发须花白,稀疏的一小撮发在头上被一根木簪固定,精神却是矍铄,动作也利落。
秋夕即刻摇头,上前跟在老军医身边,为他递器具,为伤残的士兵擦洗面颊,涂抹伤药,缠绕绷带。
直到中午,老军医也不曾停下手中的活,他不停,秋夕更不敢停,越发手脚麻利地配合着他。
快要黄昏时,将最后一个重伤的士兵清理了伤口,上药绑好绷带之后,老军医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回头对着秋夕露出一个笑脸:“跟着我出去罢。”
“是。”秋夕顺从地点头。
“方总管让我照顾照顾你,他说你身子不好,看来,你没有他说得那般虚弱。”走出营帐后,他们向着帐外的那一条小溪边走去,老军医蹲在小溪边,清洗自己满是血迹的双手,慢悠悠开口。
秋夕扬起嘴角,伸手撩拨清澈透亮的溪水,看着手上的血渍被溪流逐渐带走,化成一缕一缕极细的血丝,在溪水中消失:“与那一地的伤患相比,我身上的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真乃我北燕的好女子。”老军医站起身体,负手在后,往回走。
好女子?
他发现了。
秋夕脑中一白,老军医学医多年,自然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或许一眼便能看出她的性别,那么皇帝呢?
皇帝的眼力绝不会比老军医差,若哪一日皇帝无意间见到了她,定能认出她的。
思及此,秋夕感到有些恐慌,她连忙跟上去。
“不知大夫可有方法让我这身伪装真实些?”秋夕跟在那老军医身边低语。
老军医看着秋夕,眉目深深,语出惊人:“姑娘的这张脸,看着也不是原配。”
秋夕的心“噔”得一声:“此话、此话怎讲?”
他竟连这都看得出么?
“换脸之术罢了,我在南疆时也曾修习,为姑娘换脸之人手法绝顶得好,然还是在细节处出了稍许纰漏。”老军医呢喃着,“姑娘的左眼尾处本该有颗痣,他剔除时手法出了稍许偏差,因这痣长得深了,无法完全剔除。”
秋夕震惊着。
“眼尾之痣,泪痣,一世情伤,今生今世,姑娘是来为前辈子的虐缘还债的,你会为他哭泣,为他心伤,为他活,为他疯,为他狂。”老军医打量着秋夕,半晌笑了一下,缓缓开口,“他是皇上吧?”
秋夕看着他,感到心中狂跳,仿若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在不知情的时候被人全部窥见:“阁下,究竟是何人?”
老军医微微又是一笑:“我只是一苦行郎中,行医四十多载,走南闯北,曾经见过两位手法绝顶的高人,一位是南疆蛊圣,一位是北燕药王,也有人称呼他医圣,姑娘的脸,定是其中一人所换,他人再无此绝顶手法。”
“蛊圣?”
药王百里晋应当是她与皇帝的师父,照此老军医所言,为她换脸的只可能是南疆蛊圣。
“不知,您知晓蛊物么?是否有蛊物可令人丢失从前的记忆,脑中又形成新的记忆,就仿若,完全变成另一人?”秋夕憋着气问道。
她丢失记忆之事,是否与那蛊圣有关?
倘若是那蛊圣,那么,景容在这之间又扮演何种角色?她真的曾经那么喜爱过景容么?
“蛊物乃南疆特有之物,制蛊之人需要忍受蛊毒极大的反噬,是一门凶恶的学问,我不曾修习,对此术也不了解。”老军医摇头。
不了解么?
秋夕感到有微微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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